赵踞道:“她,朕已经叫她回去了。”
颜太后道:“唔?那你巴巴地叫了她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赵踞顿了顿,回答说:“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先前说她感染风寒,所以不许她出宝琳宫以及多跟人接触的,今日突然见了她出现在富春宫,朕很不安心,所以借了这个由头把她叫出来,方才让太医们来给她看了看,太医们说没什么大碍了,朕才放心。”
这个理由简直是神来之笔。
雪茶在旁边听的痴痴的,若不是自己方才亲眼目睹过皇帝跟仙草之间的情形,只怕连他也都深信不疑了。
果然,颜太后也道:“到底是踞儿你想的周到,我当时都已经吓呆了,哪里还想到这些细枝末节。”
说到这里,太后便不再纠缠鹿仙草的事,只又对赵踞说道:“方才你又说定国公进宫,是为了朱充媛吗?”
赵踞道:“是,定国公还要再去富春宫,朕因见充媛的样子不大好,生恐让定国公难过,所以拦住了。”
太后长叹了声,心有余悸:“幸而皇上拦住了,连我当初看了冰清那副模样,都觉着心痛如绞呢,何况是自己的家人?不过,如今充媛既然去了,倒要让她走的风风光光,才不枉她进皇家一场。”
赵踞说道:“这是当然,朕打量着,不如就追封她为静妃,太后觉着如何?”
颜太后频频点头:“很好,这样国公府也可得些安慰了。”
正说到这里,颜太后又想起一件事,她左右瞥了一眼:“你们先退下。”
众人退下之后,太后才说道:“踞儿,我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
皇帝忙问何事。
太后道:“不是别的,就是那个鹿仙草,我想把她……”
正说到这里,外间平安汪汪地叫着,摇头摆尾地往里头跑去。
太后叫道:“平安!回来!”又忙叫人去把它抱回。
赵踞才要阻止,雪茶已经机智地抢先一步:“奴婢去将平安找回来就是了。”
雪茶刷地窜向前方,延寿宫的宫女们反而给甩在了后面,见雪茶公公这般得力,大家就都停了下来。
且说雪茶冲到了内殿,胆战心惊地放眼四顾,并没看到人影,突然听见狗叫声,转头一看,原来平安正蹲在地上,向着头顶处吠叫。
雪茶疑惑地抬头,却见有熟悉的衣带正鬼鬼祟祟地从窗口处滑落,他啼笑皆非,忙冲过去先把平安抱起来,又探头看出去。
底下,果然是仙草,瑟瑟缩缩地正沿着墙角如鸭子般挪步往前。
雪茶低低地咳了她一声。
仙草浑身一僵,抬头见是雪茶,才忙向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双手合什,向着雪茶拜求一样。
雪茶本来忧心忡忡,看着她这幅促狭的样子,却几乎又笑出声来。
冷不防他怀中的平安因见了仙草,却兴奋地又连叫了几声。
雪茶害怕太后会按捺不住亲自进来,当下顾不上看仙草的糗态,忙抱着平安转身往回。
外间太后已经跟皇帝说完了话,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平安因为不知太后说了什么,就只毕恭毕敬地将平安递给了太后身边的人。
太后这才起身带人自回延寿宫去了。
颜太后一行人去了后,雪茶忍不住问道:“皇上,太后娘娘说什么关于鹿仙草的事?”
一句话提醒了赵踞:“她走了?”
雪茶见皇帝料事如神,便含糊道:“奴婢方才没看见有人在内殿。”
赵踞喃喃道:“她、就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
雪茶本以为皇帝会再度发怒,没想到却是这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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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三日,仙草提心吊胆的龟缩在宝琳宫,美其名曰养伤,实则生怕有个人来传自己去乾清宫。
因为上次强吻给推倒的前车之鉴,她本来以为赵踞是不至于动真格的了,但是乾清宫那一番对峙,却让仙草看了出来,皇帝……是真的能做出来的。
这两天她忍着左臂的伤,十分后悔自己当初居然那么辛苦地护着一头狼崽子。
如今养的爪牙锋利了,他终于可以向着自己下手了。
这天仙草陪着罗红药前去方太妃宫中,跟江水悠、方太妃三人一块儿商议朱冰清的身后事,期间又有宫外各诰命进宫,以及定国公府的女眷进宫受制谢恩等等,忙的无一刻闲暇。
仙草因为病了几天,加上有心事,在饮食上未免有些疏忽了,连日里自觉瘦了好些。
见罗红药陪着方太妃规规矩矩地说话,仙草便自己退出来,一路上避着人,小心翼翼地往御膳房而去。
将传午膳的时候,仙草正要捡一些可口的饭菜大快朵颐,就听见身后有人笑道:“这次还不捉住你?”
仙草回头看时,原来是小国舅。
横竖这宫内她所惧怕的只有赵踞一个人,其他的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比起赵踞来,却都无端地可爱了几分。
“小国舅捉我干什么?”
颜如璋道:“你又来御膳房偷吃,我捉的不对吗?”
仙草笑道:“那小国舅又是在这里做什么呢?大家志同道合,何必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