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不说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倒像是十足十的“鹿仙草”了。
赵踞示意罗红药落座:“那日的事情朕听人说了,据说是有个宫女毛手毛脚的绊倒了你?”
罗红药才落座,闻言忙又起身:“回皇上,其实、其实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赵踞的眼中透出几分笑意:“你果然是个懂事的,比大多数人强。朕知道你不肯说人的恶,不过朕也绝不会姑息作奸犯科之人。”
旁边的雪茶会心地说道:“婕妤娘娘大概还不知道,先前皇上已经命人把富春宫的那个叫芳儿的宫女拿下,送去了慎刑司。”
罗红药大吃一惊:“这、这是真的?”
连仙草也忍不住面露诧异之色,微微抬头。
赵踞虽然察觉,却并不多看她一眼。
雪茶则笑道:“皇上还是关心婕妤的,当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说到这里,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仙草。
仙草正在发怔,听雪茶说了这句,便向着他飞快地吐了吐舌。
雪茶本是有意的,却想不到她这样促狭,一时差点儿笑了出来,忙紧紧地咬着下唇才终于忍住。
赵踞却因为侧对着仙草,并没有看见这幕。
但他却看出了雪茶神色异常,当下转头看向仙草,谁知却见她仍又垂首敛袖的,并无异样。
赵踞眸子微微眯起,却问罗红药道:“这鹿仙草伺候的可好?”
罗红药忙含笑道:“回皇上,小鹿伺候的很好,臣妾多亏了有她。”
赵踞淡淡说道:“那也罢了,总算对得起你为了她跪地苦求的情分。只盼她也懂你的意思,别再惹是生非了。”
仙草听他就差指着自己训斥了,忙主动跪地道:“奴婢感激皇上开天恩特赦奴婢,也感激婕妤救命的情分,一定会肝脑涂地报答的。”
赵踞重凝视他:“朕还以为,那天高五公事公办,拦阻了你出宫的机会,你会对朕心怀怨愤,这么看来,并没有?”
仙草道:“奴婢怎么敢怨愤皇上,一来宫规如此,二来,这不过、是奴婢的命罢了。”
“是啊,”赵踞叹了口气:“人各有命,明明朕已经许了你出宫……可谁让你居然还夹带着宫中之物呢,朕能留情,这宫规可是坏不得的。”
雪茶忍不住频频打量皇帝陛下:这说的跟真的似的。
若不是心知肚明,连仙草也几乎给皇帝略带惆怅的认真口吻打动了。
仙草深深低着头,这样赵踞才看不见自己撇嘴不屑的样子。
赵踞突然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带徐太妃的那件衣裳?”
直到现在仙草才顿了顿,半晌道:“这不过、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赵踞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然后他说道:“人死如灯灭,又有什么可念想的,那件衣裳朕已经替你烧给徐太妃了。”
仙草很意外,可细想想皇帝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那件衣裳自己是“收”不到了,如果小鹿在天有灵,就让她替自己收了吧。
仙草一笑低头:“……奴婢、替徐太妃娘娘娘娘多谢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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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过午,江水悠跟方雅过来找罗红药说话,嘘寒问暖之后,便说起近来给太后准备寿礼之事。
方雅便问江水悠:“江姐姐可想好要进献何物了?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
江水悠笑道:“我想着寿礼不过是个心意,只要太后感知咱们的心意了便是,不用非要弄些新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必为此格外的费神。罗妹妹你觉着呢?”
方雅也问罗红药:“罗姐姐可想好了?”
罗红药其实已经听仙草说起江水悠正在为太后寿礼苦心孤诣谋划的事,如今见她云淡风轻的这么说,便摇头道:“我也毫无头绪,不过,我觉着江姐姐说的很对,只要尽到了心意就好。”
三人在屋内说着,外间宁儿忙拉住了仙草,因悄悄地问道:“姑姑你听,大家都在为太后准备寿礼,咱们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了。”
仙草笑道:“不打紧,我已经想好了为太后娘娘准备什么最好。”
“姑姑想的是什么?”宁儿睁大双眼好奇地问。
仙草目光转动,扫过前方门口,道:“我听说太后娘娘最喜欢难得珍奇之物了,所以我跟罗婕妤商议,一定要给太后准备个举世罕见的名贵宝贝,最好把别人的寿礼都压下去才好的那种绝世罕见之物。”
宁儿越发诧异,忙又追问是何物。
仙草却说道:“至于是什么,事先不能告诉你,毕竟这是对太后的心意,你也知道最近宝琳宫有些不顺,太后也不太高兴,如果能借着这次寿宴献礼让太后高兴,咱们婕妤自然也就大好了。”
宁儿忙道:“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口处人影一晃。
仙草却仿佛没看见般,又对宁儿笑说道:“你可别先把我的意思告诉任何人,知道吗?要叫别人也学了去,更找到那举世无双的好东西反而把咱们的风头压下去,那就不好了。”
宁儿连连点头:“我自然知道,绝不会说的。”
仙草重又要回内室的时候,正里头已经换了话题,原来此刻大家在说的竟正是禹泰起。
方雅小声说道:“姐姐们可见过这位禹将军?听说他身长八尺,相貌非凡,玉树临风很有儒将气质。且还很得皇上器重呢。”
江水悠难得地并没有开口。
罗红药道:“这位将军是外臣,我们哪里能见过呢?”
方雅道:“听说他跟西朝人作战,是屡战屡胜的常胜将军,在夏州的威望很高,不过他应该也过了而立之年了,应该已经有了妻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