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穿过窗格,投映在低首专注的男人脸上。原本清隽冷淡的容色一改常见,变得柔如春水一般。狭眸勾起的眼角令人失神,笑时没了冷厉,安静随和。
谢安捏在手指间的木缓缓转着圈,另一只手上的刻刀在木头上细细的比划,半晌才慎重小心的落刀,细细雕出发丝的弧度。天还没暗,屋里的灯便点了一盏,搁在他手边上,他低垂的狭眸专注在这个小木人身上。身上的气势柔和不已,哪还有半点这几日在外人面前的冷厉肃杀。
廊下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肖笑在门外低声唤了声庄主。
谢安轻轻地嗯了一声。
肖笑道:“西北来信了。”
谢安手上的动作一停,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将最后几刀刻完,带了几分恋恋不舍的在这小木头尚未刻出人脸的位置上摸了摸,才道:“进来说。”
肖笑入内,谢安已经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肖笑将封信与匣子奉送在桌案上,便退了下去。
谢安先开了信,见着宁远的字,唇边先松了些。这信里边就讲了些他离开后的琐事,比如严晚照已经醒了,没有事情。沈听风的身体孩子啊调养,但是没有什么大事。最后道明那匣子里有自己要给他的东西。
谢安将信看了三遍,才慢吞吞收起来。打开匣子里边先是几瓶药丸,还有一块令牌,上书百草二字。谢安挨个在手里摩挲,摸到最底下时,却又摸到一张折了的笺。
翻开一看,上边只有两个字。
西楚。
谢安狭眸深色,在烛火摇曳间渐渐眯起。
第二天,西楚叛变的消息便传遍了这个西北,严晚照不顾自己的身体刚刚痊愈,紧急召集所有的所有的将领到王府开会,不得不说,西楚造反虽然是坏事,但是却恰好解了西北的燃眉之急,外敌入侵彻底将原本一盘散沙的西北重新聚集到了一起,这些大小将领虽然不服严浩,但是他们都是承认严晚照的能力的。毕竟严晚照是有谢裴一手培养的,各个方面都像极了谢裴,而谢裴在西北的威信可以说是一直是如日中天,即便她已经仙去,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这里,到这里”
严晚照面沉如水的用手在沙盘上指了几个地标性的地方。
“全部放弃,赶在有限的时间里,肃清壁野,一粒粮食都不给西楚的人留所有的百姓全部撤走,撤不走的东西,一把火烧了”
“这可是足足几百里的地方啊你说撤就撤说烧就烧战才刚刚开打,你就这样的示弱吗这可不是我们西北二郎的作风”
这个将领说话呛得很,就差没有指着脸骂严晚照给西北丢人,不配指挥了。这个将军严晚照认识,是齐武王府的老部下了,钱东辉。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严晚照一点也不意外,方才严晚照指的那几个地方都是这个将军叔叔的地盘,严晚照这么一来,就等于直接将他的势力架空了,他自然不愿意。
“我们这一次遭到突袭,敌方正是锐气正盛的时候,硬碰硬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何况,这些地方城池并不多,只要还是一些旷野,暂时放弃并没有什么不妥。”
严晚照可不是他说几句话就会轻易让步的人,事实上,她的性格是像极了谢裴,对于自己的策略有着绝对的自信,若是有反对的声音,放在平时严晚照早就动手了,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外患严重,内患她还不想在这时候激化。
但是,严晚照毕竟只是一直跟在谢裴的身后,这些将领只是知道严晚照是谢裴亲自教的,却并不了解其实在谢裴生命的最后的那几年里,整个西北的大小事情其实谢裴都已经交给了严晚照,那些他们以为出自谢裴之手的事情,其实都是严晚照做的。
所以这个钱东辉自持长辈的身份,不相信严晚照这个小丫头片子敢对他怎么样,并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是啊受到突袭”
他拉长了“突袭”这两个字,望向身上带伤的于凤致,y阳怪气的说道:“哼什么最强的“十八字王骑”,不也是一照面就吃了大亏这些年什么好处,好装备,都是给你们先选,结果呢还不是白搭名声响亮罢了”
于凤致闻言咬紧了腮帮子,握着刀的手祖安的死紧,眼里全部都是愤怒和屈辱,却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严晚照瞟了一眼于凤致,再看向钱东辉的眼神里就染上了淡淡的危险。
“没了“凤”字营的骑兵,我们确实是不好反击,于将军失职这件事,等到这场仗打完,再细算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