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二十一年深秋的一天早上。
晏平江前一日刚去刑部交接完自己孙儿晏左成玩忽职守案的资料和事情经过,他命人把证物安放完毕,找来师爷将案件记录在卷宗内,等刑部的事情陆陆续续处理完,时辰已经将近五更,他闭了闭眸子,也没来得及回晏府,便穿上了官袍,赶着去宫内参加早朝。
事实上,自从几个月前周扶远的病情加重以后,早朝基本就已经取消了。但是,今日,周扶远忽然又要举行早朝,晏平江心里想着应该是和那个一封传入建康的捷报有关系。想到这里,晏平江的呼吸微微凝滞了一下,良久,方才缓缓地叹息一声。
天色青紫,晨曦微现,天边刚刚显露出一抹鱼肚白。
晏平江在轿子里微阖眸子,小憩一会,轻摇微晃中,已然到了宫门口。这数月里,这可是大周天子周扶远初次亲赴早朝,这其中寓意,不免叫人有些想入非非。
而更让众朝臣感到意外的是,今曰的早朝,出现了许多位较为陌生的面孔,比如太子少师、殿阁首辅大学士王俊,太子少傅、光禄寺卿、领侍卫内大臣谢晋书,大狱寺卿旬达,所有的皇子王爷等等,甚至连长期托病在府的丞相晏平江都亲赴早朝。
晏平江还未进入大殿,他便察觉今日百官的表情有些怯怯和畏惧,连朝前迈出的步子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朝中百官历来明争暗斗,分裂两派,却很少有像晏平江这样的亲皇党。眼见着周扶远的身体越来越差,晏平江扫了一眼周围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商量什么的官员,每次发生这样的情景,朝中必定又要翻起一次惊涛骇浪。显然这些人早就安c了眼线,比之先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
看着为首傲然而立的赵王和鲁王,晏平江不得不感叹一声,他们确实已经老了。
“嚯,连殿阁首辅大学士王俊都请出来了,这老东西不去修文律,瞎掺乎什么”
在太和殿一角,领着礼部闲职的侍郎晏明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不远处赵王周定樘那一帮人。
“哼”晏平江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赵王周定樘身旁那位头发斑白的老臣,微笑着对其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明德,可莫要小觑那老家伙,此人在文士中素有威望”
晏明德闻言冷笑一声,低声说道,“这老贼被曾祖压了三十余年,直到眼下竟还不学乖”
晏平江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揶揄说道,“明德,莫非对这老家伙的学生骂你出入青楼文德不修的事,尚换恨在心”
晏明德愣了愣,面色一红,低头尴尬说道,“曾祖你,明知,明知我只是去找老五的。”
晏平江轻笑一声,不置褒贬,身旁,其子御史台尚书晏何钦皱眉说道,“父亲,对那件事情大加口诛笔伐的国子监祭酒,便是此人的学生么”
晏平江淡淡一笑,望了一眼远处站在赵王身边的王俊,低声叮嘱道,“此人当初为老夫所压,绝非因为才识、身份,不过是我与陛下交厚罢了,除鲁王外,唯属此老在我大周众学子、文士中声望最高,对上他,你二人需谨慎、再谨慎“”
晏明德和晏何钦闻言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轻笑,大狱寺卿旬达走了过来,打量了几眼晏明德和晏何钦二人,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揶揄,对晏平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