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在座的每一位基本都是在业内提一提名字,就能震三震的大佬。
而现在,大佬们全都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无一例外全都摆着记笔记的工具,写满期待和佩服的视线则是齐齐落在了一个刚刚进入高等学院还不到半年的十八岁少年身上。
如果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了,大概会直接惊掉下巴,但作为被注视对象的安言倒没觉得多紧张,他甚至主动开口道:大家对论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尽量帮大家解答的。
第121章人类的错误
立刻有人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新理念?
对于绝大多数药剂师来说,他们从一开始接触到形体药剂的制作,最基础的原则就是要压制体内的动物特征,这样才能使它们在短时间内消失。
而安言提出的新理念,却与这种基础性的原则产生了非常大的冲突,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安言想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在之前并没有接触过有关形体药剂制作的系统性学习吧,所以我的思维中并没有必须通过压制的手段制作药剂的惯性。
而且我并不是先产生了明确的概念,而是在实验过程中,发现通过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药剂效果要好很多,才会渐渐确定了新理念的存在,以及它的正确性。
听完第一个问题的答案,随即有人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我之前看到过你通过新理念制作出的药剂检测结果,它们明显比我们在实验过程中制作出的药剂要精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请问你在最初通过新理念进行形体药剂制作的时候,就是已经有了这样的效果,还是通过不断的练习,将自己的水平提升到了现在的程度?
直接询问一位药剂师制作药剂的技巧是不可取的,但这样侧面询问药剂师的天赋倒是没什么问题。
安言抬手摸了摸鼻子:应该是和天赋有关系的,我第一次制作出的药剂虽然比不上现在的效果,但也不算太糟糕吧。
有人追问道:你能说一下自己第一次通过新理念制作出的药剂大概是什么效果吗?
我想一想,安言认真回想了一下,很快给出了一个精确的答案,作用时效是六十天,副作用是三十秒的轻微头晕。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第一次使用新理念制作出的药剂数据就这么逆天,这也太吓人了吧?
不过再一想到他们之前看到的,安言在实践课堂上制作出的那两瓶药剂的检测结果,两相对比之下,这个数据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果然有天赋的人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制作一瓶药剂,就能碾压他们几十年的努力。
如果只是普通的天赋,他们或许还会生出羡慕的情绪,心酸一下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
但当对方的天赋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就连羡慕都羡慕不起来了,差得实在太多了,羡慕也没用啊。
震惊和感慨之后,话题很快回归了这次研讨会议的主题。
接下来大家又热情洋溢地问了许多问题,安言都一一耐心给出了回答,时间很快便滑到了中午。
虽然还有很多人有许多疑问想提出来,但鉴于时间已经不早了,加上必要的问题都已经问得差不多了,院长主动出声道:时间不早了,这次研讨会议就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而且打断他的人竟然不是他的下属们,反而是安言。
安言认真问道:可以再等一下吗?
院长立刻收回了说到一半的话:当然可以。
安言的视线扫视一周,随即态度认真地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可以向大家请教一下吗?
刚刚他帮大家解答了很多疑惑,大家心里真感激着呢,此时见他有疑问,参与这次会议的人立刻纷纷点头表示,一定会认真回答。
我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人类会这么厌恶身上的动物特征,甚至因此牵连到真正的动物呢?安言慢慢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大家本以为安言要问的是有关药剂制作方面的问题,因此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有不少人都微微愣住了。
在我看来,当初是人类自己主动研究进化药剂,并选择服用的,这与动物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安言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又详细补充了一番,而且当初的进化药剂确实起到了人类想要的作用,且我认为这些作用正是因为药剂激发了人体的某些特征,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动物特征本就不应该成为被厌弃和自责的存在,它应该是人类进化的一种表现才对啊。
听完安言的这些描述,大家仍然是沉默的。
最开始他们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而等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沉思。
事实上,就像他们根深蒂固地认为,制作形体药剂就必须通过压制身体上的动物特征一样,他们对于身体上的动物特征,也是本能地处于排斥,甚至厌恶的状态。
而对于真正的动物,因为近几年来讨厌动物已经慢慢变成一种趋势,所以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当安言明确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一时间也跟着困惑起来,因为安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当初研究并服用进化药剂,确实是人类自己的选择,和动物完全没有关系。
而且正如安言刚刚所说的,如果换一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人类身上所携带的动物特征,确实未必是一种耻辱的烙印,反而可能是人类进化的一种表现。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又为什么会如此厌恶身上的动物特征,甚至近些年还让这份厌恶波及到了真正的动物身上呢?
会议室里不禁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深思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们一时间显然很难找到答案。
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你甚至记不起它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到你的大脑中的,但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这样扎根在深处,很难移除了。
见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安言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正当他准备主动结束这个问题的讨论时,院长突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大概是一种执念吧。
安言不禁转头看向院长。
院长却是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会议桌:人类真正厌恶的也许并不是自己身上携带的动物特征,而是他们因为自己的选择,丧失了人类最基本的完整形态。
有些东西当你拥有的时候,不会觉得它有什么珍贵的,但当你真正失去之后,才会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它甚至还会转化为一种执念,深深扎根在你的心底,让你一直为之感到苦恼,无法挣脱。
而当这种执念让你足够痛苦,甚至难以承受的时候,人类就会自发地将它转移到其他东西上。
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不是我们当初的选择错了,而是身上携带的动物特征造成的。
他们很容易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通俗来说,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迁怒,也是一种用于自我安慰的思维转移。
渐渐的,这股执念自然而然地尽数转化成了对身体上动物特征的厌恶和排斥,甚至是憎恨。
也许并不仅仅是执念,另一个年长的院士随即叹息着道,还有人类的怯懦、迁怒,以及自我欺骗,因为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选择所造成的恶果,于是把它推给了真正无辜的动物。最初大概是这样的,但随着人类的发展,这种想法竟然渐渐变得理所当然了,大概也没有人会深究,这样的想法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了。
听了院长和这位院士的话,其他人不禁更加沉默了。
把自己的错误强加给无辜的第三方,甚至把它作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件事的对错任谁听了都能清晰分辨出来。
gu903();但当犯了这个错误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全人类,一些话就很难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