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夜祭言会回来找你么!”黑衣情柔怒斥着。
我还有些不解。
黑衣又被白色所替代:“祭言会的……”白衣情柔抽咽了一下,“他会来的……我信他……”
“那他怎么还不来!”黑衣情柔再次恼怒的出现。
“他一定是有事被缠住了……我听他说过,冥宫里的两个孩子都太小了……他要帮着寒渊照看些……”白衣情柔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一黑一白的争执还在继续,我慢慢意识到,情柔已经分化成了两个情柔。
白情柔依旧是原来柔情似水的情柔,黑情柔却是个豪爽洒脱的性格。
其实,情柔的性子里原本也有些许后者的爽利,只是很少显示出来。
如今,她被我感染,那些平时不明显的性子都被一一放大了。
黑情柔还在教训着白轻柔,说是教训她,她自己也是异常的难受。
望着冥河这一段的眼神,黑情柔也满是期盼。
我慢慢显出身形。
“祭言!”
情柔激动的声音响起,一时竟让我分不清是黑情柔还是白情柔。
我往前迈了一步,情柔的黑衣被白色所覆盖。
她望着我难掩激动,却被她深深克制住了。
“祭言……”她痴痴开口,想要上前,忽地又被黑衣所替代。
“夜祭言你去哪里了!怎么才来!”黑情柔的暴脾气立刻上来了。
我有些歉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轻柔又出现:“没事的祭言,你忙好了,我可以等你的!你现在不忙了是吗?那要不要看我新创的舞蹈?我感觉还有些不好的地方,你帮我提提意见吧。”
她笑着,含情脉脉。
黑衣情柔却是横眉冷对:“看什么看!不声不响消失了这么多年,现在来又想要干什么!”
“你别这么说!”白情柔有些着急,只是声音柔弱,一点气势也没有。
我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因为我长期与她接触,所以才另情柔有了另一面。这些年来,我强迫自己不出现在她面前,情柔又慢慢恢复了。
也许只要我们不接触的时间再长一点,她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吧。
我并不讨厌如今的黑衣情柔,即使是脾气暴躁,她也依旧是情柔。
只是,我不希望情柔因我而改变。
我往前走去,白衣情柔激动的出现。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她用力的抱入了怀中。
只此一次了。
以后,别说拥抱,就是坐着一起聊聊天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情柔……”我低低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期盼着,忍着腼腆与害羞也抱紧了我。
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终究是没忍住:“我……我慕你许久。”
她一窒。随即激动的抬起头来,我却松开了她。
“祭言……我……”
我转身消去身形隐入了河中。
远远的,我听到河畔情柔的声音也传来:“我也慕你许久了!祭言!”
立刻,那暴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夜祭言!你给我滚出来!出来!”
我忍着难受,转过头去。穿梭过冥河中说不清的怨鬼,一步步回头走去,独自在源头坐了好久好久。
等到出去之时,地狱已经建好,人间的奖罚惩处都有了明确的规章制度,并且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冥界终于迎来了新的面貌。
当年的两个毛孩子已经长到了我的肩膀,再过个万把年,就该能成年了。
我由衷的欣慰着。
我看过墨寒和墨渊,还是没忍住去看了眼情柔。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至少已经能大部分时间都恢复了白衣,却没想到等在河畔的,是那一袭黑衣。
她背剑而立,整个人都凌厉起来。那盯着冥河的眼神,恨不得将冥河一切为二。
怎么会这样……
我不解,悄悄在冥河里躲了好几天,见白衣情柔出来过几次。
她望着冥河等了会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后,又走了。
再后来,她对黑衣情柔道:“走吧……”语气悲戚。
“我要杀了夜祭言!”黑衣情柔怒道。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白衣情柔忙阻止。
“我就要杀了他!”
白衣情柔出现,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算了……”
这一回,黑衣情柔没有再出现。
情柔白色的身影一步步往回走去,跃入弱水中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左胸膛里有一块地方被挖空了,生疼生疼的。
我潜在冥河中很久很久,情柔都没有出现。她许是对我失望透顶,继而死心了吧。
这样也好……
至少我不会再感染她了。
我以为这一生都不会见面了,却没想到墨寒第一次通过冥河前往不周山的时候,白衣情柔出现了。
“你是墨寒?”她诧异的问道。
墨寒颔首。
情柔关切的忙问:“那祭言如何?”
墨寒不解:“什么祭言?”
“祭言就是祭言,他以前一直在照看你和墨渊。”
我看到墨寒那傻小子更加不解了。
只是他是个死心眼,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弱水说的祭言是谁,自己又赶时间,决定先不去问清楚这个祭言的身份。
“本座要前往不周山,能否给个方便?”他问。
情柔从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自然是答应了。
墨寒与洪荒天道的恩怨,前几天在冥宫之时我也知道了不少。此时去不周山,我不放心,留了一道气息在他身上。
几天之后,那气息却消失了。
我无法离开冥河太远,更无法在不被情柔发现的情况下进入不周山。
思来想去,还是将主意打在了慕紫瞳身上。
墨寒虽然傻了点,但他这媳妇却是个机灵的。然而她运气背,撞上了黑情柔。
无奈之下,我能只能显出身形帮她通过了情柔那一关,只是黑衣情柔却因此更恨我了。
恨就恨吧,只要她能做自己就好。只是这么些年了她都没有能变回去,倒是让我有些担忧。
墨寒平安回来了,拿出了肉身灵芝。
我眼前一亮!这东西可以让情柔身躯重塑,这样她就不会被两道人格困扰了!
然而,白焰个小馋鬼!居然一口咬掉了!
肉身灵芝极为难得,即使像墨寒、墨渊这样库房里宝贝堆积成山了,也都没有这个东西。
之前是因为两孩子还小,不知道有。后来大了,墨渊是个手残,不会养这些东西的。倒是墨寒,心灵手巧,在不周山种了颗。
只是这东西一摘下来,若非马上要用,没几天就会枯萎。
墨寒之前一直都不需要肉身灵芝,不周山那颗早就成熟了,他却也一直没摘。
如今摘下想要贿赂我,却被自己儿子一口咬掉了。这样一来,肉身灵芝就只能白焰一个人用了。
我的心在泣血。
与情柔的缘分,大概只停留在几万年前我抚琴她跳舞的时候了吧。
我在冥宫之中看着白焰与曦儿一日日长大,恍惚又想起了当年墨寒与墨渊初来冥宫之时。
墨渊扬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墨寒谨慎的不似一个孩童。
“哥,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吗?”
“嗯。”
“这里只有我们吗?”墨渊天真的又问。
“你若是想带鬼进来也可。”
“那还是只有我们吧!外面的鬼都好坏!”
“嗯。”
如今,曦儿追在白焰后头:“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大伯父的好酒在哪里呀!我帮你挖!”
“就在那里!”白焰飞到花园里停下,指着当年我亲手种下的死魂树道:“就在树下!”
“好!”曦儿撸起袖子,一铲子直接铲断了死魂树的树根。
我叹了口气,从河中显出身形来。
“祭言叔叔!”两个小家伙都甜甜的喊着我。
我们家辈分一向乱,我也懒得管这些了。
我帮他们把酒取出来了,免得他们直接毁掉了我的死魂树。小家伙抱着酒开开心心的走了,嚷着要去让慕紫瞳做酒槽鱼。
还真是白瞎了墨寒那一坛子好酒……
不过慕紫瞳手艺真不错,那一盘酒槽鱼,我也吃了不少。
只是散席之时,墨寒让白焰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我。
我好奇的打开,瞧见里面的东西之时愣住了。
“肉身灵芝?”我错愕道。
“之前那颗被白焰嘴馋吃掉,这个是补偿。只是这东西太难种了,只能让你等这么久了。”慕紫瞳笑道。
没想到他们夫妻一直都记着。
我郑重的感谢过,匆匆带着肉身灵芝去找情柔。
说明了来意,情柔自然是配合。
用肉身灵芝重塑身形的话,她的两道人格都不会消失,反而会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那一年,情柔再次起舞。
没有了恨意、没有了痴怨,只有似水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