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随便找地方坐着等,别杵在我和我朋友跟前吵吵闹闹的,扰人清梦!”
薄越明和裴意不约而同地变了眼色——
前者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如此赶客,而后者纯粹只是想揍这张傻逼嘴脸。
气氛隐约冻结之际,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和脚步声从门外传了回来。
“阿婉,咱们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要我说了,你家小愿是个没什么用的女孩,年纪到了早点嫁人换彩礼就是了,那个小意又有他爷爷照顾着不愁吃、不愁穿的。”
“我们家有成这个年纪,正是创业的好时候,你这个做小姑姑的不帮他,说不过去吧?”
“你看这房子那么大,就你们母女两人住得也太浪费了,还不如让给我们家有成创业娶媳妇!”
一句比一句更厚脸皮。
很快地,又一道熟悉的声线传了过来,是舒婉,“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愿的婚事大事由不得你胡说!”
“你们临时找不到房子,硬想要住个几天就算了,时间长了那绝对不行……”
虚掩的房门再度打开。
站在门外的舒婉看见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小儿子,顿时一愣,“小意,高管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舒婉像是刚刚从菜市场回来,提着大袋小袋的新鲜食材。
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眼珠子乌溜溜地转悠着,脸上还很明显地浮动着不满。
“舒女士,发你微信没回,我们就直接来了。”凯叔总算见到了熟人,张口就替薄越明和裴意发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算克制的语气中带着明确提醒,“小先生今天高高兴兴来找你,二少也抽空陪着,可这房子弄得乌烟瘴气的,还多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人?”
那名中年妇女顿时不肯了,“哎!什么叫做来历不明的人?我说你这位大哥,不知道情况别瞎讲话!我们那可是最亲的亲戚!”
“我是她亲嫂子,在你后面站着的那个帅小伙儿,可是她亲侄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在自家房子里吃喝拉撒,关你什么事?”
这如出一辙的口癖,鸠占鹊巢,还觉得自己格外占理?
大致猜出缘由的裴意忍无可忍,怒视而去,“你闭嘴!”
中年妇女被他眼神中迸发的凶意吓了一跳,结巴了两下不说话了。
边上的舒婉跟着慌了神,她连忙将买来的食材丢放在地上,靠近安抚,“小意,你别生气,你听妈妈解释。”
薄越明默不作声,这回任由裴意发泄不开心。
说实在话,他原本就看不清晰周围的情况,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局面就感到无比厌烦。
还是作为老一辈的凯叔有些经验,一针见血,“舒女士,当断则断,你和小先生好不容易从裴家那种局面挣脱出来,现在又想要被其他东西捆绑住吗?”
舒婉心脏骤缩,“怎么可能?!是他们母子死皮赖脸凑上来的!”
中年妇女不敢对着薄越明等陌生面孔叫嚣,一听到舒婉这句心里话,就像是找到了发作理由。
“舒婉,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舒婉没再委婉,只是声线里还带着一丝不常强硬的颤抖,“是,嫂子,我本来就要说清楚!”
她深呼吸了一口,亲自撕开了那层早已经不复存在的亲戚面子——
这两人确实是她名义上的嫂子和侄子,叫陈玉音和舒有成,至于还躺在沙发上昏睡的两人,是后者昨晚才带来的狐朋狗友。
当年,舒婉的家境过于普通,农村出身的父母更是偏心大儿子到了极端。
她是凭自己的努力在帝京闯荡、扎根,然后才有缘邂逅了丈夫裴如烨。
裴如烨意外去世后,悲痛欲绝的舒婉曾试图联系过娘家人,但她的父母在那个时候都已经离世多年,亲人里面只剩下大哥大嫂。
得知她近况的陈玉音在第一时间就翻脸不认人、挂了电话,还三令五申不允许丈夫偷偷帮助舒婉这位亲妹妹。
从那之后,看着温婉,但实际要强的舒婉就再没有联系过对方。
直到三年前,陈玉音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突然找上门——
舒婉的兄长在工地上意外受伤,治疗了两周后还是去世了,赔偿到手的五十万钱款很快就被他们的儿子舒有成挥霍一空,甚至还倒欠下了一笔赌债。
向来只会耍横的陈玉音没有办法,厚着脸皮想办法找上了舒婉。
舒婉当年读书、闯荡,唯一支持的家人就是已经去世的兄长,心怀感激的她念在是兄长妻儿的份上,瞒着女儿偷偷给予过一点儿积蓄帮助。
那时母女还住在白杨胡同,那生活条件看着很一般,拿到钱的陈玉音生怕她反悔,溜得比谁都快。
半个月前,舒婉和女儿一起搬了家,临走前特意给关系要好的邻居留了新家地址,可她压根就没有想到——
新家最先等来的不是小儿子裴意,居然会是这对厚着脸皮的母子!
三天前,裴愿前脚因为绘画比赛带队去了外省,这对母子后脚就拿着邻居给的地址找上了门。
陈余音和舒有成看见这别墅就走不动道了,认定这对母女的手头有了闲钱!
在明知道舒婉抗拒的情况下,他们还就这么一哭二闹地赖了进来,而且怎么赶都赶不走!
左右才住了两天,舒有成贸然地摆出了‘主人翁’的身份邀请了他的狐朋狗友,昨晚又喝又闹地吵了一个通宵。
今天这一大早的,陈余音又为了给足儿子面子,强行拉着舒婉去菜市场买菜,尽挑最好的拿,但一到付钱的关键时刻就装傻充愣。
不仅如此,从菜市场回来的这一路上,陈余音还在不断给舒婉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