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老太太死了,警察给的结论是自杀。
这种说法左邻右舍包括保安队的人都觉得难以置信,一个生活态度积极乐观的老太太,当过土匪,挨过批斗,三十岁丧夫,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风风雨雨过了一辈子,如今老了不愁吃喝,也没听说和谁吵过嘴,怎么就会突然想不开呢
三天后,也就是大年二十九,兰老太太的儿子从美国回来,到了小区大门处大吼一声“娘,儿子不孝啊”,然后跪下去用膝盖一直挪到小区中的家里,这一幕令无数人见了襟然泪下。
兰老太太家中摆上了灵堂,木鱼声声中,一群栖霞寺的和尚神色悲苦的念经超度着。
我站在观望的人群中,头发乱成了一团,视线都模糊了,我已经三天没睡好了,每次一闭眼就会想起兰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小伙子你是有本事的人,可不能让那孽障再害人啊
兰老太太死的绝对蹊跷,我敢肯定,她是着了厉鬼的道。身为佛家密宗弟子,佛祖常在心中,佛家那套理论也常记心中,慈悲为怀,济世苍生,为了一个自杀而死的陌生女孩子,可以三年如一日的念经超度,如此心性坚韧,大风大浪过来的老人,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极端的死法
那只厉鬼我已经找了她三天三夜,我发誓见了她一定要她魂飞湮灭
可是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13号我也进去八次了,完全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如果那晚前去追赶那只厉鬼呢如果当时把她干掉呢老太太是不是不用死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说什么都晚了
我看了眼灵堂上因前面亲属未到而无法火化入棺的老太太尸体,颤抖着喘了一阵粗气,不敢再看,转身回出租屋。
磊子这俩天又搬了出去,去了他师傅那家小吃店帮忙,而蔡老板家说好了第二天过来给钱,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不知想赖账还是怎么的。
我抽了会闷烟,盘膝坐在床上,练天官门三仙气功。
没过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打开房门就看见了老头阿全那张菊花脸。
“呦,大师没出去啊。”阿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进了屋,径自坐在了床上,左右看看捂着鼻子道:“您瞧瞧这破屋,都是霉味儿,住着太掉您的价了,不如搬走吧,到我们家住,就住小姐隔壁,你们都是年轻人,有话聊。”
“瞧你那样子,跟太监似的,哒哒哒说个没完,咱们很熟吗”我冷笑一声,他们打的算盘挺好,怎么着锦衣玉食外加美人计啊犯得着吗
我那天说蔡老板要走霉运,还真不是随口忽悠他,这普通人与鬼物纠缠,无论是好鬼恶鬼,无论结局如何,都会沾染上污秽之气,铁定要走一段时间背字,福运深厚的还能挺过去,阴德亏损者破财殒命都不出奇,可是这是虚无缥缈冥冥中的一种运道,说不清道不明,除非如我一般,身怀异术,身有玄妙之道护身,一般情况下百邪不侵。
阿全脸色尴尬道:“瞧您说的,咱们当然熟,咱们算经过生死考验的患难之交不是”
我瞎扯道:“那好,既然你家老板和我这么熟,不如让我做他女婿吧,你们家小姐长得还可以,我很喜欢。”
阿全神色愕然,半响咽了口唾沫道:“这个太突然了,现在年轻人讲究自由恋爱,只怕小姐不同意啊。”
我说:“那不就得了,一锤子买卖,别套交情,赶紧的,钱我要钱,七一安,钱”
阿全脸皮直抽,哆嗦着拉开随身带的皮包掏出两沓钞票递过来:“这是两万,您先拿着,老板的意思是给你十万,但不能一次给你,等他有了困难,你出面一次给两万,直到全给完。”
“够了、够了。”我伸手拿过来,这蔡老板真把我当全能了,遇到困难我一小保安顶个屁用。十万是什么完全没有概念啊,我本来还准备讨价还价一番的,这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两万块我完全知足了。
我把言语未尽的老头阿全撵走,关上房门摸着钱幸福的几乎要晕过去,连为兰老太太的死而感到内疚的心思也暂时抛到了一边。
这么多钱我该怎么花呢是去美国夏威夷洗澡,还是去威尼斯摆小船玩或者去迪拜住宾馆艾玛烦死了
到了上班时钞票已经被我摸了好几百遍,这味儿太好闻了,可是出门时就犯了愁,把钱塞了十八个地方都感觉不安全,最后一拍脑袋去办了张邮政储蓄卡,存了一大半,身上留了五千块过年。
我去了趟扎纸店,买了很多陪葬品送给兰老太太家,并且磕了三个头,边磕边暗暗发誓,一定诛了那只恶鬼,这才心里好受一些。
一日无话,第二天过年了,大早上上头来了一位领导,不知上头是在哪,反正给我们一人发了一百块红包,外加一箱苹果。
我抱着苹果箱子走在年味十足的大街上,耳旁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中忽然升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家开着门并且有公用电话的小商店,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谁啊”是老妈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道:“妈,是我。”
老妈沉默了好一会,开骂了:“你还知道这个家啊你心野了是吧啊你看谁家好,去人家过吧。”
她虽然说的凶,不过说着说着就哭了,老爸好像是从外面跑进来,气虚喘喘的在旁边说道,给我,这小畜生我非得好好骂他一顿,欠抽
我一下子又想笑,一通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的挂了。
gu903();到了出租屋时发现门开着,我刚一进门就被人套上了麻袋,接着旁边传来熟悉的嘻嘻哈哈喊打声,不用说肯定是磊子和荷花、小琼来了,我赶紧举手投降:“大王饶命,我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