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听儿子絮絮叨叨讲完,阎氏缓缓点了点头。既然两家都住在店里,明日寻个机会,送些谢礼,再借机问问此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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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了第二日,韩家车队准备出发时,阎氏亲自带了儿子过来送别。
让仆从奉上了锦匣,阎氏面带微笑道:“妾身备了些薄礼,以表歉意。”
礼都送到了面前,不受收倒不好。韩邈笑着接过,也道:“小子也备了些东西,还请夫人笑纳。”
这可有点出乎阎氏的意料了,难不成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攀附?那之前跟米芾的冲突,是否也是刻意为之?
还没等她生出疑虑,韩邈已经掀开了那礼盒的盖子,笑道:“这是鄙人家里新研制的花露、香水、牙膏子。再过两个月,就要在东京开店贩售。这些皆是送夫人试用的,若是喜欢,大可来鄙店挑拣。”
盒子里,果真如他所言,都是些瓶瓶罐罐,还飘着香气。如此坦荡,倒让阎氏猜疑尽消。这怕知道她出身不凡,想要借机宣传自家的新品啊。不过也算一举两得,这一匣子花露皆用琉璃器盛装,想来价格不菲,用来还礼丝毫不损面子。同时也能借次,为自家铺子扬名。大方磊落不说,还兼顾了人情世故,实在是玲珑心思。
阎氏含笑让婢子接过了锦盒,趁着气氛正好,又道:“还有一事,妾身也是羞于提起。犬子昨日得了道长赠的肥皂,竟然喜爱异常。不知韩郎家中,可还有此物?”
韩邈笑道:“甄道长说此物难制,手头确实是没有了。改日我请他再炼些,让贵府派人来取即可。”
如此贴心的人儿,简直把自家孽畜比到了地底。阎氏笑得极是畅快:“韩郎慷慨,妾身着实受之有愧。待妾身到了东京,定让身边人皆知那韩家铺子。”
韩邈也是哈哈一笑:“那小子就要先谢过夫人了。”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那边,米芾悄悄凑到了甄琼身边,低声道:“敢问道长,那显微之镜,是什么宝贝?”
他已经琢磨了一天了,不问个清楚,实在有些放不下。
甄琼哼了一声:“自然是道门法宝,神通广大!”
他们那小观都配不起呢,也只有几个草本派的大观,还有医家会买来用。
米芾颇为惊疑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赶忙自袖里掏出了一卷东西,递了过去:“此乃小子的书画,自觉不差,想送与道长,答谢赠肥皂之恩……”
甄琼不由瞪大了双眼,随便写写画画就拿出来送人,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况且……“那肥皂不是借你的吗?谁说是……”
“琼儿!”
“芾儿!”
两人话没说完,就被韩邈和阎氏一同喝止。一人一个,拉住了自家不省心的小子。
对视一眼,韩邈和阎氏都露出了客套而不失礼数的笑容。再次彬彬有礼的道别后,韩邈扯着甄琼,登上了马车。
“不是,他还没还我肥皂呢……”甄琼瞅见韩邈面色,赶忙辩解。
“一百贯。”韩邈微笑打断,“以后贤弟在家熬制皂液和甘油,每月领取一百贯花用可好?”
甄琼顿时忘了刚才想说什么,用力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甄道长:送张破画就想把人打发了?哼,我才不上当呢╭(╯^╰)╮
米芾:qaq
第36章
自渡口过了黄河,又行半日,巍峨城墙便出现在眼前。
甄琼扒着车窗,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景象。十来丈宽的护城河拱卫着十来丈高的城墙,瓮城垒叠,城门屈曲。在他们的马车前,人流蜿蜒,在他们的马车后,同样也是长长队列。车辆、行人、马匹混在一处,有条不紊的向着那巨城驰去,就似游入龙口的小蛇。
当年他还在大益朝时,所在的道观地处偏僻,也就去过县城,比安阳城还有所不如呢。哪里见过这般宏伟的城池?!
见甄琼一副震惊模样,韩邈知他是被东京城镇住了,笑道:“人口过百万,富华甲天下,便是这东京城了。只可惜如今国丧未满,出入东京的客商可能少了些,若是往日,更是繁华。”
原来一百万人的大城是这个模样!甄琼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年他听师兄们说起大赵国都人口三百多万,还不觉得如何呢。没想到只一百万人就恐怖如斯!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反正等着入城也是无聊,见甄琼对东京城有兴趣,韩邈便说起京城内外三城的布局。当听到光一个外城,就有十六座陆门,五座水门时,甄琼脸都要绿了。这要是迷路,怕是一辈子也摸不回来了吧?
韩邈哪能想到这小道已经打定主意,没人跟着绝不出门了,笑道:“那南熏门最是奇特,士庶不许通行,民间所宰的猪,却要从此门入城,而且数量极多,日不下万头。以后熬油制牙膏和肥皂,就不缺原料了。”
不过这也是店铺新开,出货不多。等到规模扩大,说不定连猪油的价格都会随之涨一涨价呢。
听到了猪,甄琼好歹回过了神,咽了口唾沫:“下水可以卤点……不是,还是别了……”
猛地想起自己还在健身,甄琼脑袋都耷拉了下来,这几天忙着赶路,他都没跳操,又被塞了不知多少美食。之前大半个月的努力,恐怕是保不住了。
韩邈微微一笑:“大相国寺的烧朱院,最善庖炙猪肉,回头让人买些尝尝。”
人家这么诚心的请客,那,那就少吃点吧。甄琼悄无声息的按了按肚腩,沉痛的点了点头。
天子驾崩,服斩衰当以日易月,东京城的诸臣子和嗣君,须得守丧二十七日。如今丧期未满,进出京城的人果真少了许多,韩家的车队不多时就进了城。韩府也在外城,位于城西阊阖门外,院落临街而建,只有两进并一个偏院,比起安阳的府邸局促了许多。地方狭窄,附近又多有民居,韩邈便把那带观景池的偏院腾了出来,作为甄琼的丹房。万一炸炉,也方便施救。
只是房间僻出来了,丹房还没个影子。丹炉刚绘了图纸,让匠人打造,药料则需甄琼亲自挑选,一时也没法备全,唯有蒸馏器之类的物品先送了过来。不过此刻,韩邈也无心顾及这些琐事,最重要的,还是先去拜见韩相公。
按理说,韩邈是韩相公的族亲,其父又曾为大宗效命,求见应当不算太难。然而递上了拜帖,韩邈还是等了足足三日,才见到了韩琦本人。
“侄孙韩邈,拜见相公。”进门,韩邈就行了大礼。
“不必多礼,坐吧。”上首传来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韩邈再拜起身,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下方客席上,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一张比十数年前苍老了许多的面孔。
明明还不到六十,身为中枢宰相,正当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韩琦面上却已显出了老态。先帝从立储到登基,就没安稳过一日。当初过继仁宗时,拒不接旨,不愿当太子;登基后又不敬曹太后,险些致使两宫失和;之后为其父濮王争名的“濮议”,更是令朝中不宁,党同伐异。好不容易把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头痛的大事都解决了,这位天子立刻一病不起,最后还是韩琦强令他下诏,立了皇嗣,否则还不知要闹出何等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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