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
“在下姓鲍,原先是小白莲教的教主。”
教众们哭喊着:“教主教主我们在这儿呢”
鲍江河看着教众们,心里也不是滋味,来这儿的都是普通教众,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那些没来的,估计正想着怎么能在他没说出真相之前弄死他。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没有回头路了。
“几年前,鲍某与诸位一样,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父母兄弟早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靠与人做脚夫维生,日子过得艰难。”
鲍江河的心绪终于慢慢沉稳下来,他想起以前的日子,为了生计忙碌奔波,以前觉得苦,现在想来,竟也算不上什么苦日子,受点脸色,却依旧可以填饱肚子。
日子过得也简单,哪怕吃一顿肉,也觉得满足的不行。
“后来听说北边白莲教势力庞大,过得是人上人的日子,心思就慢慢活动了。”
“就假借白莲教的名义,弄了个小白莲教,当时不过是想着收些信徒,也好叫鲍某能过得好些,存点娶媳妇的钱。”
“也不知怎的,信徒对越来越多,跟随鲍某的人也越变越多,逼上梁山,不得不往前走。”
“身边的亲信也有了自己的思量,既然韩山童能自立为王,韩林儿能称帝,他们就觉得我也行,到时候各个都能当官,享受荣华富贵。”
说到这儿的时候,下面的信徒已经半疯半癫了。
“教主必然是有人逼教主这么说的”
“教主啊”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鲍江河却不为所动:“教众献上童男童女,这些人我都没留在身边,亲信们把人要了去,收归房内,玩死了玩残了,变告诉信徒,那是神佛带着他们的孩子过好日子去了。”
“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女人四十多岁,面黄肌瘦,她穿着布衣一脸愁苦,原先只是麻木的听着,此时才疯了一般大吼起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看到我儿的尸骨了你们就把他丢在野外我去摘野菜的时候看到了我儿只有十二岁你们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畜生”
旁边不是教徒的人问她:“那你怎么不跟旁人说”
“就是,儿子死了,当娘的竟不给他寻一个公道”
女人太瘦了,瘦脱了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她嘴唇颤抖地说:“我说了,我跟我家的说了”
旁人又问站在她身旁的男子:“那可不仅是她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这个当爹的,竟不把儿子的命看在眼里”
佝偻着腰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个老人,他的两鬓斑白,若是不说年纪,看上去竟像年六十的人了,他嘴唇微微颤抖,不敢抬头见人:“哪个敢说呢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小白莲教的教徒,他们都信教主,哪个会信我村里一个读书人,说小白莲教只是装神弄鬼,当天半夜便没了,我家我家连读书人都不是啊”
“我还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男子眼眶落下一滴泪来,“死了一个,总不能一家子都下去跟他作伴。”
人们目光怜悯的看着这家人。
信徒中也有人大喊:“我儿呢”
“我女儿在哪儿我连嫁妆都给我女儿备好了”
鲍江河又说:“生得好的,大多都还在我那些亲信的院子里,生的不好的,要么死了,要么被卖到了窑子里。”
那些年幼的童男童女,以为自己被送到了教主身边就能去过好日子。
只是去了才知道,那是处于人间的地狱。
鲍江河:“鲍某错了。”
他看着那些泪流满面的教众,看着那些一无所知的百姓,慢慢屈膝,跪在了众人面前。
他原先也只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从何时开始,也已经不把人命当做人命看了呢
又是从何时开始,觉得把教众献上的童年童女送给亲信是理所应当呢
鲍江河低下头颅。
等他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
第93章093
“那小白莲教哪里是神教,简直就是邪教里头一堆腌臜事,简直闻所未闻。”
读书人聚在一起闲谈,茶馆里现在有不少人,他们在这边高谈阔论,旁边也有不少人竖着耳朵在听,读书人是风向标,一般来说,读书人推崇什么,百姓就算不懂,也会觉得他们推崇的东西是好的,他们贬低什么,百姓也会觉得那样东西不好。
“大人们就该把他们全杀了这样的人活在世间只叫人作呕。”
“也有人不信呢,听说那些小白莲教的教众,都以为他们教主是被威胁了。”
“有些人啊,哪怕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只要不愿意相信,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可怜可恨。”
“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林渊坐在茶馆的屏风后,手边一壶热茶,茶博士的手有些颤抖,他没料到这样的大人物会到他们的茶馆喝茶,而自己还能过来伺候,茶博士斟茶的时候手一抖,茶水洒在了桌面上,他呼吸一窒,身体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跪下了。
“嗯”林渊莫名其妙。
茶博士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一说话牙齿就打架,颠三倒四地说:“南,南菩萨恕罪草民、草民”
林渊却只是站起来,似乎没有看到桌上的茶水,对茶博士说:“下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茶博士手足并用,几乎是爬出去的。
再差一瞬,他估计就憋不住了,等离远了,茶博士一模裆下,他的裤裆湿透了。
“一股尿骚味”
“谁尿了尿都兜不住还出来干什么”
茶博士连忙躲出去,他现在脸庞涨红,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
林渊难得出来走动,身边跟的人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这些人相当于保安,但跟保安不同的是,如果真遇到危险,这些人恐怕宁愿自己死也会保护他。
但林渊其实觉得不用这么警惕毕竟没几个人见过他,不会把他的脸和身份结合起来,他要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最多也就是被当做有钱公子哥,反而每次带着这么多人出门,一看就知道有身份。
可关于他出门这件事。
宋石昭宋濂以及罗本吴长青他们的意见都是一致的,大意就是他现在身份尊贵,如果他除了意外,那所有这一切就都完了,所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最好一直待在府衙里,在重重保护之下,这样臣子们才能够安心。
林渊这次出来都是一意孤行,他觉得自己再在府衙里闷下去,一定会闷出毛病,每天面对着一堆公务,眼睛总是又干又涩,这个时代又没有眼药水,他许多次眼睛酸涩的直流眼泪,有几次被宋石昭看见,还以为他是看到外地百姓的惨状难过的泪流。
不知道为什么还传了出去。
说他看着百姓的惨状不忍,天天哭,夜夜哭,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gu903();林渊好几次都听到自己已经哭瞎了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