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那咱们就不等他们了,先去看驯象吧。”韩邈巴不得背后少个跟班呢,笑眯眯又牵起了甄琼的手。

甄琼也回过了味儿来:“就是,咱们去看象舞就好。不管这俩了。”

能当街赚钱,还少了象舞看吗?哼,他有邈哥陪着就够了!

第141章

连画都不卖,就当街讨钱,只把李公麟羞得面红耳赤。更要命的是,收了钱后,米芾那小子还大剌剌点了一遍,声称他的炭笔画得钱更多,更胜一筹。若不是韩大官人派人帮他们救场,他怕不是要甩袖而去了。

最后得来的钱,全都捐给了义学。两人的画也署了名,装裱起来,挂在了犎牛圈前。韩邈专门派人制了个玻璃框子,护着画作雨水不侵。只要来看犎牛的,就能顺道瞧见这两幅风格迥异的犎牛图。随后再把此事往报上一登,彻底让这闹剧成了奇事,传遍了东京城的街头巷尾。

如今米芾可已经有了名气,除了《日新报》的题头,更有不少人知晓,国库券上的江山图也是他所作。能跟这样的名家同台相争,甚至画风还比米芾的炭笔画更中规中矩,符合士人喜好,李公麟的名声自然也传扬了开来。这对于李公麟而言,是实打实的意外之喜。况且玉津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家庭园!说不定这两幅画的故事,天子都能听闻呢。

有这种种,李公麟对于米芾的怨念总算消了,还拿出了《证大气图》请他题跋。两人又重归于好。

不过炭笔墨笔之争,只在京中引起一时波澜。很快,更令人惊讶的消息传回了京城。秦凤路经略司机宜文字王韶单骑入敌营,劝降了青唐势力最大的番部首领俞龙珂。俞龙珂率部十二万投效朝廷,并改名“包顺”。

拿着奏章,赵顼只觉得头晕目眩,怀疑自己看错了。十二万番部归顺朝廷!那可是羌人、夏人都想节制的一大势力啊,竟然被王韶一人劝降了?!

“王韶真国士也!”憋了许久,赵顼终于一握拳,叫了出来。

唐介笑着叉手道:“也是官家信任王机宜,才有此奇功。这十二万人,可堪秦凤路的蔽障了。”

他自然有笑的理由。因为王韶的奏章中,除了禀报收复番部外,还有个大好的消息。之前施行的边榷新法,也有了成效。只大半年,秦凤路的商旅就多了数百支,商税增加三十万贯,比朝廷借来的国债还要多十万贯。若不是他谏言,哪有如此大的成效?

赵顼连连点头:“不错!听王韶说,秦凤路的几条官道都被翻修了一遍,加之开垦的田亩,今秋怕是都能出兵了!”

这也是最让赵顼激动的。边榷减税的政策,非但没有引来商税下降,反倒飞快促进了一地商贸。如今秦凤路商人聚集,不止带来了大量的商税,也带来了大量的物资。正因为此,两座借钱修缮的城池,比预料时间早了数月完工。余下的人力则投入了官道翻修,连带秦州治所都开始兴建屋舍。

而朝堂派去的农官,则带去了沤肥法和新式农具。小报上写的戏言,在王韶手中竟然成了真。开垦的荒田用上了大犁,耕的又快又好,只肖数人就能照料百亩田地。只要不碰上灾祸,到了秋天,秦州就能自给自足,甚至不需朝廷拨钱,就能发兵征伐吐蕃了!

听到这话,王安石倒是劝了一句:“虽说钱粮不缺,但发兵还是为时尚早。王韶治秦凤路时间太短,官品不高,怕还不能服众。”

听到这话,赵顼才稍微冷静了点。是啊,王韶毕竟刚至秦凤路,此刻还不是军职,想要服众的确不容易。想了想,他道:“既然城池已经修缮,便再建一军好了,以王韶知军事。”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军权。而有了调动军队的权利后,王韶再拓边出战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安石也是支持熙河开边的,哪会不同意这样的任命,只是不忘提醒一句:“开战除了钱粮,也得将士用命。如今军中冗员甚多,兵不知将,也当改革军法才是。”

唐介闻言是一凛,这王安石又要推进新法了。大宋开国以来,最重的就是压制武将,可不能因此惹出祸患!

然则这话正和天子心意,赵顼连连点头:“改军制,改学制,皆是当务之急。尔等只管放手拟出条陈。还有边榷新法,不妨在夏国、辽国边境也试行一二。”

听到这话,王安石的面色却稍稍沉了些。这边榷的法子,可不是他想出来的,亦不能抑制兼并之家。但是此法不需粜本,而且不止来钱,还能带动一地生计,远胜他设想的市易法。面对如此大利,天子怎会轻易放手?而只这一条功绩,就能让唐介在朝中站稳脚跟了。现在首相富弼频频告假,不愿多涉朝政。若是有朝一日当真去位,能为天子敛财的唐介,恐怕就要升任首相了。他两人政见时长不合,倒是十分麻烦。

王安石那微变的神色,自然也落在了唐介眼中。心底哼了一声,唐介更下定了决心,轻易不能让位。这王安石行事太不稳妥,还是要有个老臣帮天子稳定朝堂才行!

当然,河湟取得的成绩,也要让更多人知晓。

“王机宜竟然能单骑劝降番酋?此事不亚于郭子仪单骑使回纥啊,小子定要让人刊在报上!”自唐介口中听到这话,韩邈也是惊异非常。这等传奇故事,原以为只能在话本里看到,谁能想到竟然发生在本朝,可不是要见报广为传颂了。

唐介微微一笑:“王韶此人颇有才干,想来也能再建功勋。替他扬名,也不为过。只是秦凤路的变化,何止于这十二万的番部?你那边榷法,可是起了大用。商税倍增,天子还说要在夏国、辽国边境设置新榷场呢。此法当年韩相公也曾用过,却不如你这改良后的法子。”

韩琦当年也是听从了韩邈的建议,新增边榷、市舶司,使得商税增加。然而唐介此刻提起,却不是为了替他表功,而是想为自己争功了。韩邈一听就明白了其中深意,更知晓了唐介的心思。

虽说是韩琦在朝中的奥援,但是唐介本人,此刻距离首相也只有一步之差了。若是能抓住这个改革边榷的功劳,让天子看重,将来升任首相也不是很难,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在自己面前说这话,亦有拉拢之意。毕竟明面上,自己可是韩琦韩相公的人。想要放心来用,自然也要从他口中得些承诺。

微微一笑,韩邈道:“当不得相公谬赞,小子也是颇有些私心呢。毕竟家中行商,少不得也有些边郡的生意。”

他答的市侩,唐介听来却十分满意。这人并不居功,也暗暗表明了不论韩琦是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不会改弦更张。也是,韩琦如今又不在京,要寻也得寻个更稳妥的靠山才是。

捋了捋长须,唐介笑道:“秦凤路之变,也当让世人知晓。这功绩,可不亚于收复番部。”

韩邈也笑得一派自然:“相公说的是。不瞒相公,外子也买了不少国库券,还等着来年到秦州垦荒呢。若是秦凤路能兴盛,自是最好不过。”

听到他坦荡荡说“外子”,唐介的嘴角都抽搐了两下。然而一想到那小道献上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唐介又着实说不出话了。仔细想想,说不定凌霄子这个百宝囊,比他这个相公还要值得依仗呢。

看韩邈的眼神又略略变了些,唐介颇为友善的颔首:“老夫也要仰仗景声之能了。”

这样的人才,还是要好生笼络才行啊。

且不说这些私下的勾当,在《京报》刊登了俞龙珂归降朝廷的新闻后,《日新报》也很快跟进,开始长篇累牍的写起了秦凤路之变。

先是吹嘘王韶用兵如神,孤身入敌营,堪比大唐郭子仪郭令公匹马使回纥的壮举。随后又开始了秦凤路新垦的追踪报道,什么新式沤肥法的运用,三牛大犁的功效,比当年那些种田的小故事还要惹人心动。

河湟本就是《日新报》创刊后一直津津乐道的东西,现在看了一年,突然发现边郡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怎能不让百姓群情激奋?

一时间,茶馆酒楼皆论“河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