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取牙膏时,可听了一大串的叮嘱。怎么嘱咐的人转眼就啃起冰块来了?
“伤牙啊,所以才要用舌头嘛。”今日的韩邈看起来有点不同,笑的也没那么可怕了,甄琼立刻放下了警惕心,又把棒冰塞嘴里了,吸溜吸溜舔了起来。
一条滑溜溜的棒冰时入时出,面颊鼓囊不说,嘴唇还嘬的发红,偏生这小道士生的又俊俏,把有碍观瞻的动作都弄出了些香艳味道。韩邈心中好笑,却也觉出了几分异样的乐趣。他自幼进学,被师长教导约束,从不行差踏错。成年后又身负重担,须得端起姿态,免得被人看轻。倒是从未如此无拘无束的犯过傻。
许是被酒醺了头脑,也不在乎下人们的视线了,韩邈缓缓把那棒冰含在了嘴里,用舌尖轻舔。没了刺人的寒意,冰爽水液融入口中,连心底的俗念都被冲的一干二净。韩邈早就忘了自己的来意,就这么持着棒冰,慢悠悠的品尝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韩邈:这吃法,引人深思啊。
甄道长:???
硝石制冰确实有,但是看了看实验记录,觉得不太科学。主要是硝石能吸取的热量有限,一直添加硝石应该也有饱和度吧?况且硝石跟火药的联系太紧密,寻常百姓家也未必能搞来足量的硝石。所以窖藏冰一直是主流,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然,甄道长这主要是闲的[doge]
第22章
西韩的家宴出了几道新菜,又有卫知县着力宣扬,不多时就传的四下皆知。那用来炒虾仁的越茶,和新制的两种糖,也传到了韩霖耳中。还在马不停蹄送礼,四处拜会的韩霖知晓了此事,顿时勃然。在他看来,糖又能值几个钱?怕不是掩人耳目的法子。推销越茶,才是韩邈的目的!
为了自家茶园,他竟然连这等暴殄天物的法子都用出来了?心中大怒,韩霖不再犹疑,花出了十分气力稳固茶行的买卖,顺便贬低越茶,称其只配用来炒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道“越茶爆虾”确实没怎么被人看重,倒是新糖随着两道菜名传得沸沸扬扬,不到半月功夫,就在西韩的店铺中卖了起来。
“西韩开始卖糖了?”听到这消息,韩霖只觉头晕目眩,“他不是想卖越茶吗?怎么先上了糖?”
为打通各个关节,保住秋茶在相州的份额,韩霖已经花了大笔钱财。身为大宗一房,他哪来的私产?还不都是从茶行账上取来的。结果人家根本没有提越茶的意思!那自己填进去的钱,岂不是统统打了水漂?刚刚拿住茶行,当年就要折了老本,他又要如何向叔祖交代?
“肖管事呢?速找他来!”韩霖大声喝道。
身边人却小心禀道:“肖管事前日就开始称病了……”
难不成这是肖念和那贼子里应外合,弄出的把戏?早就忘了是自己把人砸破头的,韩霖气得眼都红了,捂着胸口喘了半天,这才怒道:“来人,套马!去西韩的铺子看看!”
不能只听肖念那老东西的一面之词了。到底是声东击西,还是故弄玄虚,他这次定然要亲自前去,瞧个清楚!
安阳城可是相州治所,河北西路重镇,城郭面积很是不小,自然也少不得商铺林立,招幌如云。韩霖只带了几个仆从进城,很快便到了西韩的调味铺前。
西韩原本就是靠卖醋发家的,韩家调味铺在安阳城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店,除了醋以外,还兼营了盐、酱、糖、椒、桂等调味品,最是受妇人们喜爱。然而今日,这调味铺摆出的场面格外不同,非但在铺前高高悬了个新幌子,上书“韩家新糖赛冰霜”几字,门外还站了不少伶俐的小伙计,高声叫卖,端汤送水,使得街上行人都生了好奇,向着那铺面涌去。
见人这么多,韩霖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了,只低了头就往里闯。好不容易挤进了店里,刚刚站定脚步,就听有个伙计招呼住了站在一旁的女郎。
“这位娘子,鄙店刚出了新糖,赛雪似冰,最是讨喜!价也不贵,不妨来些尝个新鲜?”那小伙计面上堆笑,殷切异常。
对面女郎显然也有了些兴趣,指着筐里雪白的糖道:“这当真是新糖?不是沙角料?”
“看女郎说的!小店怎会以次充好?”那伙计也不着恼,飞快端了碗豆汤过来,“这汤里放的就是散糖,名曰‘白霜’,女郎不妨尝尝?”
有白给的汤水,哪个不接?那女郎接了小碗,一口饮下,不由喜道:“当真是甜,味儿也不似石蜜呢。”
韩霖闻言,也赶忙让小厮给他取了碗。这豆汤应当是绿豆的,若是放糖,除非是琥珀团枝,不论是沙脚料还是石蜜,都会有些别的味道。可是韩霖喝了一口,却觉得如饮蜜汁,当真有些不同。
听那女郎夸奖,小伙计已是笑逐颜开,叠声赞道:“女郎果真是个识货的!这白霜最是精细,石蜜哪能比?上好的琥珀团枝,也不过是这味道了。如此好糖,只比石蜜贵上三文,女郎不买些回家煮汤调味吗?”
“只贵三文?”别说是那女郎,就连一旁偷听的韩霖都差点叫出声来。
这雪白雪白的糖,竟然卖的如此便宜?那女郎当机立断,掏钱称糖。韩霖则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就看另一个伙计捧着小小木盒,对身边显然是熟客的小娘子道:“张小娘子不知,这凝冰滋味清爽,最似甘蜜,寻常团枝哪里能比?试想旁人吃着黄糖,小娘子却能食这冰雪似的清净物,可不就显出不同了吗?”
这话捧的那小娘子笑的花枝乱颤,又确实喜欢匣中冰一般的新糖,便让丫鬟掏钱买了。韩霖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发现这凝冰倒是比寻常的琥珀色团枝贵些,但也远远不到预想的价格。
当真是卖糖,怎会卖的如此便宜?
韩霖并不清楚,韩邈那小子是从哪儿弄来的新糖。然而能造出这般的糖品,必然要花费不少气力。西韩之前并没有涉足糖业,只是做些零售,如今却大张旗鼓贱价售卖新糖,不是为了打开销路,便是为了引开旁人的注意!
而真正的越茶,整个相州如今都还没见着呢。就算那两个茶园产量不丰,也不至于在东京一地就能销完吧?
越是看着铺里热闹景象,韩霖心中就越是笃定。这所谓的新糖,不过是打出来的幌子,韩邈真正图谋的,定然还是相州一地的茶市!
不再驻足,韩霖又奋力挤出了店门。扭头看了一眼仍旧熙攘的人群,他唇边露出了讥笑:“派人去买糖,越多越好,把铺里的存货买光也无妨。”
你不是想使花招吗?这新糖你贱价卖多少,我就能收多少,收到你折本为止!等这奸计破灭,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相州这片地界上卖茶!
韩霖这样大的动作,怎能瞒住旁人。
很快韩忠就听闻了此事,一路小跑赶去告知韩邈:“阿郎,三房那边突然去店里买糖了,还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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