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师妹,蔡小纹一直行踪不明,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若这深色壶……蔡小纹……”
“大人!”苏釉忽地大喊一声,打断欧阳离。她埋头入臂,好似刚刚嘶喊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给我一晚上考虑……”
“可以,明天我还来。你好好想吧。”欧阳离端起碎片,命人带走苏釉。对于明天的结果,她是胸有成竹的。
苏釉被拖回牢房,牢中众人得了她许多吃食药物,自是围上来关心情况。苏釉却不再解释半句,只向佟姑娘要纸笔。
佟姑娘不解,自然要问。苏釉仍不多说,只是一夜未眠,为每个人画一张像。当最后一人画完,牢外脚步也响起。众人心中已猜得七八分,皆挤到牢门口,含泪看她远去。佟姑娘独坐角落,眼泪打湿了手掌中自己的那幅画像。
一纸供状摊开铺在欧阳离身前案上,笔力劲挺,如泣如诉。欧阳离合上供状收好,竟也轻叹:“真是一笔好字……你这个人,可惜了。我现在觉得,你莫不是,之前就看清了那是深色半壶的碎片?”
苏釉不答,扶地站起。她身体已虚弱至极,形销骨立,站起间带之镣铐声铮然。她眼神深邃,盯住欧阳离,之前所有恐惧惊惶尽不见:“大人答应,只死我一人。”
“上面要这案子尽快完结,我又何必节外生枝。但我不妨告诉你,你已经被筑莲工逐出工门。你……”
欧阳离值不值得的问题还没问出,苏釉充耳不闻,只是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大人答应,只死我一人。”
欧阳离点头,不再问了。
“来人,押她进死囚牢。”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浅色半壶是苏釉做的
第123章转机了吧
晨起夕落,东京汴梁繁荣如常。朝臣就班,百姓耕锄,像平凡日子里的每一天,全然不知一场大风波随着某些微不足道命运的戛然终止而消失于无形。
晴空万里下,汴梁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日那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官包大人从外省巡查重审冤案回京了。身居高位,致力还清白于民,百姓敬爱他,感谢他,宁愿抛下买卖伙计不做,也要自掏腰包地提一挂半挂爆竹,夹道欢迎。
鞭炮巨响,是蔡小纹最怕的,平常躲尤不及。此刻她背靠街墙,单膝弯起用力踩住石墙的缝隙,皱紧眉头深深吸气。她到汴梁已经几日了,师姐是看不到的,师父竟也找不着。去了几次梁府都没见梁静安回家,她就算再告诫自己不能急也是忍不了了。戏文,小说,道听途说,还有似是而非的常识,这些平日里的消息来源都提醒了她一招没办法时候的办法:拦街告状!她坚信苏釉之冤屈,如果是包大人这样的青天之官,应该能查清真相。
气吸足,胸膛已经鼓得不能再鼓,她运力足下,借着踏墙的惯势就要冲进那烟火弥漫的巨响中。岂料刚冲到街口,就被人从后面拽住胳膊,她还没来得及眨眼一下,就被大力扯进巷子,旋身压在墙上。
“师父?!”蔡小纹惊喊,又被梁静安捂住了嘴巴。
“噤声!总算找到你了……跟我走。”
入夜,梁府,赵延聆悄然而至,现在正从高椅上跳起,冲向跪在堂上的蔡小纹。
“美人肩真是你做的?!”
“嗯……”蔡小纹点头。她泪流满面,早就哭了几回。她已从梁静安那知道苏釉所谓官陶出错,是因为美人肩有毒伤了皇上。虽然梁静安含糊其辞没有说明是死罪,但伤到了皇上怎么都不可能是小罪,这点连蔡小纹都是清清楚楚的。
“你个龟孙!”赵延聆冲到蔡小纹面前,两手拽住她领口,把她从地上拎起,怒容陡起:“要不是我父皇没有大碍,我非得把你……”
“好了好了,延聆,别生气!”梁静安虽有准备但还是晚赵延聆一步,赶紧连跨两步,攀住赵延聆手臂,恳求道:“小纹也来了,问她清楚就是了!”
赵延聆咧了一下嘴角,终于松力把蔡小纹掼到地下,甩袖转身,强压住怒火:“为什么会有毒?!”
“我不知道……步骤,程序肯定没错的!不可能加一点不该加的东西啊!咋会有毒呢!难不成是原料……”蔡小纹采用金泥塑器的经验远不如苏釉,并不能如苏釉那般笃定。“哎呀!那批金泥,我做美人肩的时候全部用完了……不知道师姐的还……”
“苏釉为什么要你做她的官陶?”
“美人肩给的时间太紧了!那官差威胁师姐必须按时做完,可师姐一个人不可能做的完的,我才帮她,一人做一半。”
“一人做一半?”赵延聆皱上眉头,转身盯紧蔡小纹:“你和苏釉一人做了一个半壶?”
“是……”
“深色的那个壶是你做的?”
“诶……是……是的。”
“果然是你做的!”赵延聆恍然大悟,又咬上牙了。“苏釉该死,一直不说!”
梁静安不解赵延聆又为何发怒,问道:“怎么了?”
“他们才验了那个没摔碎的浅色壶,无毒。只有深色半壶有毒。”
梁静安神情顿僵,急看蔡小纹,见她已瘫在地上……
“深色壶……那是我做的!”蔡小纹想到自己做出有毒陶器害得苏釉担罪,心如丢进油锅,痛得忽然以头抢地,撞住回荡厅堂的闷响。
“小纹你做什么!”梁静安扑倒,一把抱紧她:“你伤害自己也救不了苏釉!”
蔡小纹猛然挣扎,竟把梁静安挣脱了。她扑到赵延聆靴边,抓住袍摆哭道:“深色壶是我做的,不是师姐啊!抓我吧,换了师姐!”
赵延聆见她额头血红哭的凄苦,叹口气怒容消退,愁烦不堪:“抓了你也换不了她,官陶让别人来做,出了事她能逃脱干系吗!”
“我知道!”蔡小纹咬唇,咬出的血混了泪一颗颗滚下下巴:“我知道伤着了官家,师姐……这罪名要死的!抓了我,师姐至少不会死,我可以去死,小耳朵……大公主殿下!救师姐一命!那个壶,真的不是她做的!”
“你做的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有毒,有什么毒!”赵延聆知道蔡小纹实力不及苏釉,能做官陶完全是自己破格提拔,现在想来制陶时候她不小心掺了什么不该掺的东西导致陶片带有轻毒,也许也是有的:“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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