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釉仰头把红糖水喝尽,笑道:“等你做了官陶,就知道银子多好赚了。官商从来不还价的。所以说师姐我有钱。”还是那句话,师姐我有钱,师姐我养你。不,师姐靠你养。
蔡小纹精神陡然振奋,站起身握拳大声道:“明年陶鉴,我会尽力的!”在蔡小纹看来,做官陶的唯一途径就是九品优胜。但是九品优胜只有一人,苏釉却想两人一起,做这从来不还价的买卖。
腹中突来一阵拧痛,苏釉脸更白过刚才。她吃力地抬手轻拽蔡小纹的袖子,轻声道:“坐下坐下……”
蔡小纹依言坐下。苏釉滑下枕头,屈身贴近蔡小纹,抬头枕在她腿上:“我睡一会。”
“师姐,就这么睡?”
“嗯……”苏釉阖眼,晃头蹭了蹭蔡小纹大腿,找到个舒服姿势:“讲个故事来听听。”
蔡小纹习武,大腿处的肌肉很结实。而被苏釉枕住的地方,结实也压出柔软来。而且这种柔软从大腿开始向上蔓延,渐渐钻进心里。蔡小纹有种被依靠的感觉和被拥抱的错觉,顿时觉得温暖又得意,听到苏釉的请求,便立即从脑海中众多小说里捡出个喜欢的故事。“我来讲一个济和尚除妖记吧!”
这个故事不是小说,是评书。是蔡小纹从街头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一齐听来的还有说书人眉飞凤舞的表情。于是她也学着配合故事做表情。可是人家是专业的,她哪学的来,于是讲到高潮部分,眉眼都凶神恶煞了……
“……只见那妖精是一美人摸样。唇红齿白,冷清清站在墓碑旁边。她见济和尚一身脏兮兮,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怒目而视,问道:和尚!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死吗?!你可知我不是凡人!
济和尚咧嘴一笑,向妖精伸开双臂:我知道,你是妖精。来,给哥哥抱抱!
妖精定睛打量济和尚。他身上的僧袍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泥水雨水全拧在一起,说多脏有多脏,脸上黑乎乎地闪过两排大黄牙……妖精咽了口唾沫,就觉得仿佛有些恶心似的,断然拒绝:我不!
济和尚颠起小步就向妖怪跑去,嘴里嘿嘿直笑:小美人,给哥哥抱抱……
妖精撒腿就跑啊,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济和尚才停下脚步,摘掉僧帽,一拍脑门,对妖精正色喝道:大胆妖孽,你看这!
……蔡小纹正拍着自己脑门,两指向前,重现故事里济和尚的动作。可她低头一看,苏釉毫无反应,已然睡着。蔡小纹不说了,伸手把苏釉枕乱的额发理顺,僵着大腿不动,倾身把被子拉上,给苏釉裹好……
傍晚时分,风铃回到家中。一推开卧房门,见蔡小纹倚着床架,仰头张嘴,苏釉枕着蔡小纹。两人皆呼呼大睡。风铃站在床边默默看了一会,转身出去,从自己的睡炕下面掏出一个灰陶罐。这是她的储钱罐。她把陶罐里面的银钱都倒出来,一文文地数,叹气道:“要开始存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任务只差一千多字,所以我偷懒了……
济和尚其实想写济公长老。可是济公长老是南宋人,和本文时代不符。就改成济和尚了。《济公传》是好评书!
第27章有缘分吧
且说苏釉和蔡小纹睡得美美的直流哈喇子,这边侯种儿正蹭着街慢慢溜达。那日被李阿俏捏了个两眼泪汪汪回家后,侯夫人又告诉了她个惊喜。家书刚到,侯种儿在外经商的父兄要回来过年了。不过这是喜了侯夫人,惊了侯种儿。父兄回来,大半年没见,必定要考她功课。她仗着侯夫人宠溺,闲散好几月了,功课早就生疏。
想起父亲和大哥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厉脸庞,侯种儿做梦都惊出一身冷汗。第二日她起得比鸡还早,挑灯温书,然后赶去书院上课。接连三日,都是如此。好在侯种儿聪慧,三日苦读已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大半。今天她又在书院看书看到傍晚。太阳落山,不点灯已看不清书上的字,侯种儿这才收拾书本,离开书院回家去。连日发奋,她已觉心中有底,自然轻松许多,又感到眼睛疲倦,便想看看街景放松放松。打发了来接自己的车夫先赶车回家,她沿着街道牙子,慢慢踱步,一边随意看着黄昏城景,一边想找点好吃的点心先垫垫肚子。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南夜市,天也快全黑。侯种儿摸着下巴砸吧嘴,一个个看过夜市里成排的小吃摊。这里的小吃摊,大多是家常饭食,食客也多是普通百姓,做工的,卖力气的……累了一天的力巴来吃饭,这饭量能小的了吗?要是哪家摊子上小盘小量的,三天的买卖都做不下去。侯种儿还是要回家吃饭的。今天离开家时侯夫人说了,晚饭吃羊肉火锅,专门从蒙古羊肉馆点的锅子,鲜嫩羔羊肉。既然有好饭,就不能吃这里的大盘大碗,她一心琢磨着去茶汤街吃细巧点心。
侯种儿东瞧西望地向前又走几步,抬头看见街边“桃花林大浴室”的大招牌。她猛然想起那位埋没在澡堂的捏脚佳人。这三天侯种儿埋头读书,是一点都没想起李阿俏,现在走到人家地盘前了,不由地牵挂起来。
“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澡堂里……哟?真是想啥子来啥子啊!”侯种儿定睛观瞧。澡堂门口不远的一个小饭摊上,李阿俏正猫腰坐在马扎上,低着头就着碗狼吞虎咽。见她吃的那么畅快,侯种儿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打招呼。她一犹豫就没向前走,站在街边盯着李阿俏的侧脸,心想:黑灯瞎火地看,她更好看了!
她这一看,李阿俏就觉得有人眼馋自己吃饭似的。她扭头一望,吃惊道:“是你?!”
“啊……”侯种儿的思绪还停留在偷窥那步,这下被人家看住,不知如何招呼好,本能地举起左手在耳边摇晃:“你好。”
李阿俏看她呆呆站在那,好像已经看自己吃饭很久了,不禁心里微酸:她果然比我还穷,都这个时辰了,还吃不上饭……李阿俏向侯种儿招手,热情地道:“快来,一起吃!”
“啊,不了不了,我还要……”侯种儿本想说我还要回家吃饭呢,今天吃羊肉火锅。可还没说完,就被李阿俏打断:“再忙也要吃饭啊!你奔命不为自个吗?快来吃!”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侯种儿只好坐过去。走到破木矮桌前,她才看清这是个很小的饭摊,就两张破桌子,一个瘦板凳,还有就是李阿桃坐的小马扎。侯种儿不知怎么坐的好。李阿俏从屁股底下抽出马扎,扯过板凳,拉着侯种儿一起坐下。
“饿了就要吃,你就是看遍一条街的吃食都看不饱的,只能眼馋。吃什么?吃我这个吗?腌菜泡饭,米饼子,咸菜随便添。”
这等“穷人乐”,侯种儿没吃过。李阿俏那份已吃的差不多了,她也看不出是个什么饭食,索性点点头,任由李阿俏安排。
转眼一个大碗两个盘就端上来,侯种儿先尝了尝泡饭,寡淡无味。又咬了口米饼,是粗面做的。再夹了口小咸菜,差点想放下筷子。可旁边的李阿俏又添了一碗泡饭,津津有味地吃着,她也不好扫人家的兴,只得敷衍着挑碗里的腌菜吃。
李阿俏一口气吃下半碗饭,拿起米饼歇歇气,趁这空关心侯种儿:“你是在书铺当伙计吗?这么晚还在送书?”侯种儿穿的是书院统一学生袍,白色底,淡蓝绣边,布料并不精细,根本看不出有钱没钱。李阿俏把她看成是书铺的伙计,也很说的过去。
侯种儿吃了一惊,转念想到是自己的衣服和手上拿着的书本让她误会了。有心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就点点头,错打错着吧。
“哎……都不易。吃完了这碗我也要去澡堂捏脚了。”李阿俏低头叹气,神色很有点疲倦。但她抬头看侯种儿时,又恢复了笑脸:“你一般在哪买吃食?这里的夜市吗?”
“一般在家吃……”侯种儿家里两个本地大厨,一个川菜师傅,还有专做面食点心的。口味堪比城里最好酒楼望湖楼。
“嗯……在家吃是省钱……可是经常没空啊。你看你今天这么晚了还要送书。回家再吃就错过饭点了,对胃肠不好。上次按胃肠的穴道,你就疼。”李阿俏会错意了,真心担心起侯种儿:“要是来不及,就买点垫肚子,别心疼那几个钱。身体垮了,不就更赚不到钱了吗?”
“嗯……嗯……”侯种儿不知为何有些脸红,慌忙低头扒米粒。她想到在家三餐都有人准时捧上。有大厨烹饪,有丫鬟伺候,有侯夫人唠叨,她还把肠胃弄这么不好。她简直觉得自己有罪。
gu903();“要买吃食,城南是全城最便宜的。夜市很多摊子都给的多,东西也算好。能吃的饱,饭食不苦,花钱也少,很划算。”李阿俏耐心又热情地为侯种儿介绍哪家摊子的饼大,哪个摊子的饭多,哪家做的油渣油厚汤肥,哪家炒菜瘦肉多肥肉少,哪家的炸酱特别香……“东头,东头第一摊的豆腐做的特别好!我最爱吃豆腐了。你也该多吃。豆腐似肉,越吃膘越厚!嘿嘿,这好像是说养猪哦……不过人也一样!吃豆腐对身体好!对了,还有南边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