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抛开了多余的心思,一路上了车。
见到父亲后,郁南积压在心的悲痛释放些许,稍微好了一些,可是还是无法开口去问爷爷的事。
便转而问:“哥哥呢?”
严慈安是自己开车来的。
一边开一边告诉他:“南南,家里出了点事,哥哥今天有事要处理,晚上他就会回来陪你。”
可能是以为小儿子和自己没有那么亲近,严慈安说这话是带着歉意的。
“出了什么事?”郁南吸着鼻子问,他觉得他已经承受不了更多了。他猛地回头,“是奶奶?”
严慈安摇头:“是严思尼。”
等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素雅的严慈安显露出难以忍耐的青筋,“南南,他害了你,也是他害了你爷爷。”
路上,严慈安给他讲了始末。
郁南从出国前就不断被曝光私人信息、被骚扰,全是出于严思尼的手笔。郁南的私生活被放到深城同志圈,有人收集了他陷害郁南的证据交给严慈安,至于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查还好,一查就发现愈来愈烈的那些谣言,诸如说郁南比赛信息造假、私生活糜烂的谣言都和严思尼有关。
严慈安暴怒下家法伺候,外婆伤心欲绝,既心疼郁南,也无法不心疼一手带大的孙子,想着最后帮他一次,将他永远送出国外去生活。
这个时候,发现了严思尼吸毒,他骗外婆的钱做毒资长达两年之久。
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被老爷子知道,当晚就心脏病发,送往医院就医。
“那时候你刚结束比赛。”严慈安说,“你爷爷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你,还说他会等着你回来……第二晚,他就走了。”
郁南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眼泪滴在手背上,几乎打得发疼。
他咬着牙:“严思尼在哪里?!”
严慈安叹口气:“戒毒。”
他告诉郁南,“家门不幸。今天你哥哥就是和警察一起送他去。”
郁姿姿也早就赶来了,没有责问郁南被严思尼陷害为何不告诉她,也没有追问在国外发生了什么。她搂着郁南,带他去看望了奶奶,默不作声地来做他最好的依靠。
第二天,严思危回来。
小雨还在下,细细密密地打湿了整个世界。
郁南整夜未眠。
律师宣读严老爷子遗嘱,是许多年前就定下来的,那时候甚至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郁南。
人都说严家的小儿子最得老先生宠爱,遗嘱写明,老爷子个人名下财产珍藏尽数归他所有。
至亲齐全,众人送别,严家门口挂起了送魂幡。
葬礼上,悼词题名,严思尼被逐出家门,族谱除名。
郁南第一次被写作严思加。
名字是老爷子起的,希望他做事为人思量有加,三思而后行。
第六十八章我等你
爷爷名下的个人财产和珍藏都留给了郁南,律师与银行的人一一给他过目签字确认。他目前法律上还不是严家的孩子,所以办起来手续十分繁琐。
郁南并不在意这件事,他在爷爷家呆了两天。大多时候都在陪奶奶——奶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所以家里总是很安静的,不过郁南能感觉到奶奶的心态很祥和,郁南猜想两位老人应该早就讨论过身前身后事了。
偶尔他也会去整理爷爷的遗物,看看字画看看书什么的。
在这个过程中,郁南能非常直观地感受到爷爷那属于长者凝聚而成的智慧,他看到一些颇有禅意的笔记,也看到爷爷随手写下的病例,加之家长里短,形成人生百态,他受到的启发不小。
论起来,他和爷爷的相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却是因为爷爷才敞开了接纳严家人的心扉,所以每个人都明白爷爷对他来说多重要。可是老人走后,生活总要继续的。严家父子俩依旧医院家里两头都连轴转,而郁姿姿陪了郁南几天,见他情绪有所好转,也得回霜山去工作了。
郁南几天内就瘦了一些。
郁家人都很重感情,一家人的为人处世都是感情行事的。他们不讲究细节,爱了就爱了,恨了也就恨了,这种品质在郁南的身上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因此遇到感情上的挫折时他更加容易受到影响,郁姿姿现在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郁南与郁姿姿拥抱,有些留恋地说:“妈妈,还好你过来陪我了,谢谢你。”
郁家与严家虽然还算和睦,却互相都不熟悉,再加上相隔千里,郁姿姿能赶来葬礼的确在郁南的意料之外。
郁姿姿欲言又止:“其实是宫先生派人到霜山来接的我。”
郁南表情有一丝凝固。他已经好久没想起过宫丞了,回忆起来,好像对方的面孔都模糊不清,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
骤然听到关于他的名字,还和自己有关,郁南觉得有点麻木。
心理医生的话不是他胡编乱造,可是他从来没相信过。
但是他也明白,唯一可以让宫丞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只有这个方式。那个男人太骄傲自负,绝对受不了这种说词。
“你们现在……”郁姿姿从不探听郁南不愿主动告诉她的隐私,只说,“他给我通了电话,说怕你太难过,希望我可以过来陪你。听他的语气,你们也不像是和好了。”
郁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还想得挺周到的。”郁姿姿感叹一句,“还是严院长说你们很有缘分,他以前给宫先生的大哥做过手术,你以前又给宫先生做过兼职,余老师那边呢还正好是拜托的宫先生帮你办护照,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在国外也能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