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道:“上午读书练字,下午做女工了。嫂子,我给你做了一双鞋,等会儿拿给你看。”
陆士仪笑道:“那我就先多谢你了。”
用完膳,金珠度量着宋淮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二哥,赵大哥他还好吗?”
宋淮盯金珠一眼,然后才说:“还行。”
金珠有点发虚,还是忍不住说:“不如请赵大哥过来开封县散散心。”
“赵兄公务忙,没有时间过来散心。”宋淮淡淡地说。
金珠失望的“哦”了一声。
等金珠离开之后,宋淮叹了一口气,“金珠看来还是没有的赵兄死心。”
陆士仪倒觉得没什么,“之前赵策有妻子,又不能让金珠做妾,所以只能不了了之,但现在不同了,赵策迟早要娶妻子的,金珠嫁他为妻也可以。”
赵策是宣国公,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皇帝的亲侄子,金珠嫁了他,一生富贵是少不了的,而且赵策看在宋淮的份上也会好好对她。不过赵策看不看得上金珠这就是两说的事情了。
宋淮发愁道:“赵兄刚刚丧妻,现在去提婚事肯定不妥当,他要守一年的孝,金珠今年都二十岁了,不能再耽搁了。”
陆士仪将头一扭,“我为金珠的婚事操心过,但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我就不做讨人嫌的人了。金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反正你是她亲哥,日后若有不好的地方,亲兄妹也好分说。”
宋淮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夫人辛苦了,金珠的事情就不让你操心了,我已经看好了一个人。”
“那就好。”
绿梅走过来道:“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陆士仪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一起去!”宋淮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低着头,耳根子通红。
绿梅飞快地避出去。陆士仪心里觉得好笑,盯着他看了半响,伸手去戳他的脸颊,嗔怪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起来。”
宋淮将她粉嫩的食指攥在手心,很紧张地瞧着她。陆士仪扑哧笑了,把他望门外推,“出去,出去,别让人笑话,让绿梅进来。”
……
江通判的夫人设宴,请了一众开封县官员的夫人,陆士仪也是其中之一。去之前,她就先让人打听了江通判这一家子。
江通判此人不是进士出身,他有个做四品官的叔叔,因为没有子嗣,过继了江通判。叔叔死后,江通判靠着荫恩做了小官,后来娶了豪富之女,靠钱财打通关系,升到通判一职。江通判的夫人陈氏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将家里打理的很好,还给江通判置了两个妾。
绿梅道:“不过那江通判的夫人自诩身份,每次都要在众人中拔得头筹,众人因为顾及江通判倒也没人跟她争锋。”
青桃看着自家小姐雍容华贵的模样,笑道:“那可怎么办呢,这回我们小姐可要将她比下去了。”
陆士仪皱眉,“你们两个说什么话呢,我是去同一众夫人联络交流感情,做什么互相攀比,在开封县这小小的地方攀比有什么意思?”
青桃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通判夫人同您比,小姐是宰相之女,同她比反而降了身份。”
陆士仪笑道:“你这话可说错了,只怕人家会觉得我是掉毛凤凰不如鸡呢!”
冬日的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江通判夫人陈氏在家中牡丹苑设宴,陆士仪去了江家。
江家很大,住的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在门后换了轿子,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牡丹苑。
陈氏带着婢女迎出来,目光先在陆士仪身上转了一圈,才笑道:“陆妹妹新来开封县,大家都想认识你呢,所以今日我做东,为你引荐一番。”
陈氏打量陆士仪,陆士仪同时也在打量她,眉毛高挑,眼睛细长,嘴巴涂的红红的,看着十分精明的样子。她穿着一身银红色的裙袄,头上插着金凤簪子,金凤的口中吐出三颗指甲盖那么大的浑圆光泽的东珠,打扮的富丽堂皇。
陆士仪道:“多谢你了,改日我设宴回请大家。”
两人走进去,屋里的人纷纷站起来。陈氏一一介绍,长得白胖的是主簿夫人丁氏,高瘦个子的是县丞夫人柳氏,还有一个年纪颇大的是县尉夫人何氏。
众人见过之后,柳氏夸赞道:“陆夫人光彩照人,这一进屋仿佛把屋子都照亮了,比牡丹花还要漂亮呢。”
陈氏脸色就有些不好,丁氏忙转移话题,道:“冬日寒冷,花草枯萎,也就只有在陈姐姐这里能看到牡丹花。”
陈氏自傲起来,“不是我自夸,我家暖棚种的牡丹花,整个开封县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陈氏家里的牡丹花确实长得好,花朵大,色泽艳丽,在冬日欣赏是一种享受。陆士仪附和地夸了几句。
之后她们就谈起东京城最近流行衣服首饰来,陆士仪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强打起精神同她们说话。
不料陈氏话风一转,将话题带到陆士仪身上,她说:“陆妹子,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说几句知心话,这男人还是不能管的太严。三妻四妾自古有之,男人在外面交际应酬,如果没有妾说出去叫人笑话,落下个惧内的名声也不好听吧。”
何氏低着头喝茶,装作听不见。丁氏唯恐天下不乱,帮腔说:“是啊,官宦人家,谁家里没有两个妾室,伺候起来也更方便些,反正那些妾就是一个玩物,不讨喜了,直接发卖就行,不是什么大事。”
陆士仪心里想骂人,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事情都往宋淮身上推,“这纳妾的事情我也与夫君说过,夫君说这天下男人与女人的人数都是差不多的,假使一个男人娶了几个女子,那就有其他人娶不上妻子,故而他不愿意这么做。”当然宋淮没这么说过,这是陆士仪胡乱说的。
陈氏干笑几声,“原来是这样啊。”
宴会散了,陆士仪带着青桃回家。回到家后,青桃道:“小姐,今日在江家,奴婢去小解时听到江家的丫头们说话。”
陆士仪来了兴趣,“都说什么了?”
青桃道:“丫头们说秋姨娘昨日又被夫人罚了,现在还在罚跪。另有一个丫头说,夫人面甜心苦,不过是表面看着贤惠,其实对待妾室苛刻,轻易不准大人近姨娘们的身子,秋姨娘不过是服侍着大人喝了一杯茶就被夫人罚跪,真是太可怜了。其中一个丫头就说,这还不算是可怜,还有更可怜的,正准备说的时候,被其他人制止住了。”
陆士仪笑道:“看来这个陈夫人既想要名声,又不愿意丈夫亲近妾室,买两个妾回来不过是为了充门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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