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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开封县府衙,宋金珠道:“二哥,嫂子,我先回房了。”
“去吧,好好休息。”宋淮说道。
他与陆士仪也回了房,有些疑惑,“金珠今日怎么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陆士仪仔细回想了下,笑道:“女大当嫁,金珠是看上了宣国公呢!”
宋淮的眉头皱起来,“赵兄有妻有妾,金珠是我唯一的妹妹,给人做妾这不是糟蹋自己嘛!”
“你急什么,金珠养在深闺,长这么大也没见到几个外男,赵策皮相好,又是皇室子弟,贵气十足,难免看到不心动,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们这就为金珠相看起来,有了其他的好儿郎,金珠自然就忘了赵策。”
“才见了一面,你就对赵兄的评价这么高。”宋淮口气微酸。
陆士仪眨眨眼睛,“你这是吃醋了?”
宋淮拉着她坐在榻上,摇摇头,“我不是吃醋,只是对自己不自信。”
“那你就加倍对我好啊,可别像我二姐夫一样,姬妾庶子都有了,我可不是二姐那样的好性子,你若是惹得我不高兴,我就休了你!”陆士仪故作凶狠说。
“求娘子您别休了我,我一定谨遵为夫之道。”宋淮拱手求饶,配合她演戏。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21章
盛夏八月,太阳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知了在枝头叫得欢快,白天热浪袭人,人走出一会儿就觉得热得慌。陆士仪再没有出去逛的兴致,整日都待在屋子里,有金珠、青桃、绿梅等人陪伴,倒也不觉得寂寞。
金珠在庐州老家时,未曾上过女塾,宋淮兄弟闲的时候教过她认字,只是后来忙于家务,就疏忽了读书认字。陆士仪由陆观亲自启蒙,王夫人也是能做几句诗的才女,因此,金珠就开始向二嫂请教读书识字的事情。
陆士仪来了兴趣,道:“你看,记账啊,看地契之类的,都要认得字才行。这世上读书不止是男人的事情,女子也应该读书明理,有自己的见识,才不会轻易上当受骗。”
金珠点点头,“识字后,与夫婿之间能谈书论史,而且主持家事,教养子女也是有用的。”
陆士仪读书从来都不是为了讨好男子,不过金珠从嫁人后的功利上来也没错。于是她开始每天花一个时辰教她读书识字。金珠本身就认得一些字,有一定的基础,因此学起来很快。陆士仪试图给她讲些史书之类的,她并不太在意,反而对那些诗词歌赋非常感兴趣。陆士仪开始教她诗词的起转承合,韵脚之类的,金珠一点就通,不多久就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诗词出来。
陆士仪把金珠作的诗拿去给宋淮看,说是自己新作的。
宋淮看了一遍,只觉得这首诗典故堆砌,辞藻华而不实,内容空泛,离陆士仪之前的水准差了很多,他觉得很为难,绞尽脑汁想了想,干巴巴地夸道:“不错,这首诗用词精巧,典故也不错。”
陆士仪大笑:“你这夸的真是勉强啊,堂堂榜眼,难道看不出这首诗的好坏来,这是金珠做所,嗯,问题不少,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宋淮被她取笑一番,小声道:“你的所有在我眼里都最好的。”
被他这么一说,陆士仪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啊。”
她拿起一件布裁起衣服来,宋淮看见是男式的衣服,满心欢喜,以为陆士仪是为他做的衣服。
哪知陆士仪道:“算着日子,爹娘应该快到了渝州,我写了一封家书,到时候正好连着这件衣服一起寄到渝州,我爹最爱穿我做的夏衣了,从我八岁开始,每年我爹的生辰,我都会亲手为他做一件衣服。”
宋淮心里一阵失望,在陆士仪面前晃来晃去,她说:“你去看看书吧,别挡着光了。”
宋淮“哦”了一声,捧着本书坐在一边,半天都看不进去一个字,他还没有穿过士仪亲手做的衣服呢,岳父都穿了十几年了,真羡慕啊。
他手中拿着唐诗,无意乱翻,突然间看上一首诗,心有所感,念了出来:“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
陆士仪眉眼一挑,“这不是李白的《子夜四时歌》吗?”
宋淮点点头,感叹道:“是啊,这对夫妻间的感情可真好啊!丈夫要去戍边,妻子连夜为他裁制冬衣。”
陆士仪笑了笑,道:“今日我取了两匹布料,青色的是给父亲的,还有一匹蓝色的是给你的。”
宋淮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真的,我也有?”
“嗯!”
宋淮兴奋之下,凑到她身边,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耳根立刻就染上红色。他对陆士仪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只觉得她哪里都好,但两人的婚约是在太后为齐王向陆家提亲的情况下定下来的,或许陆士仪原本的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只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
成婚之后,陆士仪并没有太多的小女儿情态,甚至有时候很清冷,现在她主动为他裁制新意,可见是愿意共同经营这段婚姻,这怎么能不让宋淮欢喜!
陆士仪见他开心的像个孩子,脸颊的酒窝时隐时现,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调侃道:“你难道没有穿过新衣服吗,这么高兴?”
宋淮点点头,又摇摇头,“新衣服是穿过,可是从来没有穿过娘子给做的新衣服。”
他索性放下书,帮着陆士仪穿针引线,甚至拿着剪刀裁剪,做的居然还不坏,陆士仪夸道:“宋大人,你如果不做知县了,还能去做裁缝。”
宋淮笑道:“做裁缝也不错!”
两人说笑几句,宋淮道:“士仪,明日我放衙后要出一趟东京城,李参政左迁河北宣抚使。他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还是你我的媒人,所以我想要去为他送行。”
李参政,讳名元邦,与陆观是好友兼同僚,同时还是亲政的坚定支持者。他先前被谏院参他受贿,甚至不惜此去宰相之位为他辩驳。陆观被贬之后,他上书辞去参知政事一职,自请出京。陆士仪与李家相熟,叹息道:“现在是新政的反对者们当权,李伯父留在京中也难得有什么作为,反而还会被那些小人构谗,出京避开这些也好。”
“你说的有道理,”宋淮说道,“皇上将冀州太守孙世奉召进京,孙世奉此人勤勉忠诚,但顽固守旧,之前与岳父大人不和,才出京担任冀州太守,现在他担任宰相,一切言行都按照旧例来,从不肯变通。”
陆士仪受陆观的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情况,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高祖建大梁时,北边的辽人,与西边的党项,都还不太成气候,现在辽人的铁骑强大,党项人统一各部建立夏国。大梁若不思变图强,怎么对付的了强敌?这些士大夫们因循守旧,不过是为了自家的利益罢了!”
宋淮道:“到了危机关头,该变的还是要变。”不过,那可能就是改朝换代的变化了。
陆士仪想起一件事来,突然又笑道:“你中榜眼那会儿,枢密副使张家与萧贵妃家争着要强你做女婿,你却做了我们陆家的女婿,现在我父亲贬官,萧家与张家势头正好,会不会有人说你眼光差,不识时务啊?”
宋淮一把抱起陆士仪,“别人怎么说我根本不管,我只在乎你一人而已。”他抱着陆士仪向床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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