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表象破裂,他的声音开始轻颤。
嘴唇张张合合,想要说的话却在舌尖滞留。
只有一次也好。
虚虚握着的手被她在掌心轻挠了一下,如同猫抓一般,他眼睫颤了颤,听见少女的回答:“我不骗你。”
她拉着他的手使了些力气,坐起身来,“我想出院,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儿小心翼翼,是想要和他征求意见的语气但轰焦冻比谁都清楚,不知枝夕若是真的想要做一件事时,从来不会和任何人商量。她总是这样,一直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因旁人的态度而动摇分毫。
现在这般,倒更像是在和他道歉。
轰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所有情绪,微微侧过身,“我先去和父亲打个电话,你出院需要通知他。”
“好。”
枝夕看着病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只觉百感交集。
她希望自己不会骗他。
也许晚了些但她总觉得,轰对于她的事情,似乎都过于在意了。
在枝夕的记忆中,那名少年一直是极其冷静且克制的存在,他总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这一点上比任何她所见过的同龄人都要做得优秀,而且绝大多数事情他都不甚在意,平日里情绪少有起伏。
但是这段时间来,枝夕隐隐感到轰的情绪有几次,濒临失控。
并且每一次都与她有关。
为什么
窗户那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枝夕转过头去,随即因为那蹲在窗沿的男人而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听说你遇到了一点麻烦。”
男人自窗沿轻巧地跃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双手插兜,神情恬淡闲适地走至床前,唯有一双狭长的眼里隐约透露出兴味的光,“小姑娘异性缘倒是不错。”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心情不佳的枝夕索性只挑自己想接的回:“之前出了一点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为你看得出来,”他凑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对你很关心呢。”
亲昵得仿佛恋人之间的呢喃。
“”这话枝夕不是很想接。
确实是挺关心的,焦冻前脚刚出门他就卡着点进来了还是翻窗,总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某种伦理剧中不得了的角色的枝夕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把话题错开:“那还真是谢谢了,我只看得出来,你挺会爬楼的想好了吗,房子、车子,还是别的,你想要什么”
男人闻言有一瞬的怔愣,似乎是因为这个话题的跳跃度而一时未能跟上来,随即他轻笑一声,“想好了,房子,车子我都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少女刚醒来没多久,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穿着病号服安静地坐在床上时,就如同一个精致又脆弱的娃娃,须得放在手心好好呵护着,否则便有失手打碎的可能。
而他一向喜欢亲手打碎那些漂亮的东西。
“我想要”
插在口袋中的手已经蓄力,他将声音压得又轻又缓
轰焦冻结束电话,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少女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似乎打算起身的模样。
“焦冻,”听到动静枝夕回过头来,“刚刚窗户被风吹开了。”
他看了窗户一眼,抬步走过去关上,“枝夕,我和父亲说了。”
“嗯”
“这两天,你先住过来。”
枝夕浑身一震,“什么”
“我是说,职场体验结束前的这两天,你先住到我们家来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
她之前就觉得安德瓦这人有点不太正常,看来她没想错。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在自己事务所实习的学生,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在那样微妙的地点,身边又没有大人管如果站在这个角度看,安德瓦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很明智,毕竟谁都说不好接下来是否还会有第二次意外。
但枝夕还是觉得这个发展十分匪夷所思不是,这合适吗
安德瓦那个熊熊燃烧的脑袋瓜到底怎么想的被火烧得上头了吧
“你不愿意吗”
在枝夕内心天人交战之时,耳畔传来少年的声音,他站在窗边看着她,虽然面上勉力维持平静,但那双眼睛里到底还是流露出了些许不安。
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因为疼痛和害怕而脆弱地小声呜咽时会有的眼神。
枝夕心头狠狠一跳,“呃,也不是”
这人是在犯规吧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向来强大而内敛的人一旦毫无防备地将软弱露出来给他人看,这其中巨大的反差带给人的绝对不只是一点震撼。
至少她现在就惊得够呛。
惊讶之后,原本已经措辞好就差说出口的回绝软成了一滩水,流回了肚里。
枝夕到达轰家中时已经快十点了。
提前收到消息的轰冬美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前两天才来家中做过客的女生转眼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在面对精神不甚好的枝夕时轰冬美没有心情去开她与弟弟之间的玩笑,担忧的情绪完全占据了上风。将人安顿好,又嘱咐了几句,轰冬美刚出房门眉心便不由得蹙在了一起。
宽敞的客房里只留下了枝夕一人,她将临时收拾好的行李整理好,倒有些恍若隔世。
又回到了这里,说不感慨是假的。枝夕把手机插上电源重新开机,给自己来了几张自拍准备发到e作纪念。
刚点开,她就被好友的信息淹没了。
将大家的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将近两天未回消息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最上面的一条是物间,发在半小时前:如果没有事的话,要回个电话给我,枝夕,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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