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 !
“邹应年,你个王八东西!把我家的银子还出来!把我姐姐的嫁妆还出来!唐文秀,你这个恶毒婆子,你个黑心人!我文家可怜你、收容你,小姐一样养着你,你个黑心烂肺的,趁我姐姐怀孕爬姐夫床,趁我姐姐病,你要了她的命啊!
我可怜的姐姐啊!苦命的姐姐啊!你死的冤啊!天理啊!皇天啊!后土啊!”
文清贵越骂越上口,越哭越有兴致,跳着脚,拍着大腿,抹着看不见的眼泪,哭天呛地的破口大骂起来。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文清贵人来疯一样跳上窜下,换着花样骂不绝口。
周围的人听着、笑着,好奇的打听着这乞丐骂御史的前前后后,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更不知道是不是真相的真相,风一般散开,这乞丐是御史第二个妻子的嫡亲弟弟,现如今的御史夫人是第二个妻子的表妹,趁姐姐怀孕,爬了姐夫床,又趁姐姐生孩子,下狠手要了姐姐的命,连姐姐的嫁妆,也一并吞了,现在被人家娘家弟弟找上门了。
这令人兴奋的秘闻被有着无限想象力的男人、女人们添油加醋,加上无数想象出来的细节,一时间,简直比市井间流传的小说更传奇、更有趣,更让人可议论、可愤恨。
邹应年的车子转进府门前的街道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种热闹非凡的场面。
邹应年脸色铁青的进了府门,两个管事拼命挤进人群,挤到文清贵面前,看着虽肮脏潦倒得不堪,可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这位舅老爷,恼怒至极却努力挤着笑容,上前长揖请道:
“舅老爷,老爷请您进府里说话。”
“进府里?到你们府里?那我还有个活路?啊?”
文清贵声音高亢的尖叫着,周围的帮闲们起着哄、喝着彩、叫着好,文清贵更加得意起来,晃着肩膀转了半个圈,仿佛在答谢着场下的观众,再晃回来,用肮脏的手指不停的点在其中一个管事胸前,大喇喇的吩咐道:
“跟你们家混帐王八东西说,爷!我!文大爷我!已经在府衙里递了状子,把他告下了!爷不是那吃素的!回去告诉那王八东西,他文大爷眼角都不瞄他!入府?我呸!这满京城,有的是地儿,有的是客栈!告诉他,让他等着杀头吧!还有那个恶婆子!那个蛇蝎女人!都等着杀头!杀头!”
文清贵又跳起来大骂不已,两个管事相互递了个眼色,上前半步,一左一右挟着文清贵,笑着说道:
“舅老爷喝多了,别让人看笑话,咱们赶紧回去吧。”
“爷会喝多?!爷饭还没吃呢!下溅的奴才,放开!”
旁边一群人哄然帮起闲来,
“你家舅老爷让你放开,你还不赶紧放开?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人家都说了,你们还要杀人灭口?快放开!”
“御史家也不能随便欺负人不是,放开,人家说了不去,哪有强请的理儿?”
……
七嘴八舌中,也不知道是谁动了手,推着搡着邹府两个管事,两个管事眼皮极活,一看势头不对,也不多纠缠,立即放了文清贵,往外挤去。
文清贵大获全胜,气势如虹的拱手团团转着道着谢,告着别:
“多谢各位乡亲、捧了这个人场,今天就先到这里,等爷吃饱喝足了,明天再来骂这一家王八东西!”
众人哄然喝着采,文清贵得意洋洋的甩着手,找着繁华处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家极富丽的客栈,昂然走了进去。
掌柜和伙计刚看了热闹,为难的看着昂然而入的文清贵,掌柜连连咳着,走到文清贵身边,陪着笑低声说道:
“这位爷,小店小本经营,从不赊欠,爷……”
“不用赊欠,赊欠什么啊?!最好的上房,多少银子一晚?”
“一两银子。”
掌柜的狐疑的打量着文清贵,举着一根指头说道,文清贵豪气的挥着手,
“这点小银子,便宜!叫个人去邹府支去!那满府里都是爷的银子,让人准备热水,再到这京城最好的绣坊,给爷买身衣服回来,嗯,给爷炒盘雀舌,再爆个肚丝,爷掂念了好多年了,快去快去!”
掌柜给旁边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忙出来往邹府奔去,掌柜满脸笑容的招呼着文清贵,
“文大爷先坐着喝杯茶,您忙了这半天,也该渴了,先喝杯茶润润喉,这上房、热水,总得准备准备,文大爷先宽坐。”
一边说着,一边让着文清贵坐下,伙计端着茶和两样小点心上来,看到碧青的茶水,文清贵才觉得口干难忍,忙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杯子一饮而进,伸手捏了块点心扔进嘴里,用手指连连点着杯子,示意再添茶上来,伙计干脆拿了茶壶过来,站在旁边,一杯接一杯的给他续水。
客栈伙计出了门,片刻功夫就奔到了邹府门口,跟一个门房拱了拱手,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