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两人沿路开了五六分钟,最后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它在郊区一座山下。山上的水充足磅礴,直直落入一个大湖,还形成了多个浅滩,好像一些形状不同的绸带镶嵌在地表。与市里面的湖不同,这里并未受过污染,蓝绿色的水十分清澈,只要细看便能发现大小的鱼,也不知鱼蛋是从哪里冲过来的。
而每个浅滩之上都建有一些红色亭子,用栈桥相连。湖的四周全是树木,山水湖景浑然一体。
最大的湖上有瀑布。水从石头缝隙冲出,虽然不大却有气势,隆隆响着,冲出一片氤氲,交汇之处甚至还有一道小型彩虹。在阳光之下,湖的表面宛如被镀上了层金,波光粼粼,向着远处层层推开。
这湖还有一个“拖尾”。一窄条沙地插入湖中,四周都是木制围栏。走到尽头,便仿佛在湖里边了,满目都是湖水、树木、瀑布、山石。
阮思澄说:“好大好漂的湖湖啊还有好多的鱼鱼呢”就不好好说话。
邵君理在地面蹲下,拿出钓竿,一截一截地抽出来:“将就将就。以后再去马代海钓。这根竿子四米五长,普通湖钓绰绰有余。”
“嗯。”阮思澄也跟着蹲下。
“鱼钩系法有很多种,先教一个入门的吧。这样再绑几圈穿过来拉紧子线一般是透明的,这样才能欺骗目标。”不愧是敲代码的手,一弯一绕,特别好看。
“没懂。”阮思澄的倔劲上来,“拆了,我必须得学会这个。”
邵君理笑,拿起钳子把结剪了,把女孩儿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扯过子线,手把手又教了一遍,阮思澄才终于点头:“知道了。”
接着绑铅坠、八字环、主线、浮标、渔轮、钓竿全部都有不同系法,思澄到底是搞乱了,觉得这也太复杂了。
最后则是放上鱼饵。
邵君理手勾起环虫,捞过剪刀咔嚓掉头部,把钓钩伸入,穿过虫身,一抖手腕探出钩尖,又把多余的尾部剪掉。
阮思澄道:“我试试我试试。”
邵君理的眸子一转:“女孩子不应该怕吗。”
“”
“活的,环虫。”
“”阮思澄说,“如果肯定不会得病,我能空手抓大耗子。”
“”
“咱怕过谁不怕任何动物,也不怕任何人。”打个比方。上个星期邢笑佳把她拉进了某创业群,里面全是最近两年的明星ceo。阮思澄一进去,就见qq群公告是“一心赚钱,勿谈国事”,里面气氛也是如此。她当即退群,只留了句“不好意思,以后不来了我做不到公告要求,别有一天拖累朋友”,其实也是看不惯,虽然可以理解对方。她有态度,她不觉得跪着挣钱就ok了就足够了。她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时代,几千年里从未当过主角的“商人”终于有了话语权,也有了社会责任,可以主动开发产品可以试图改变世界,不能还是只看利益。阮思澄知道,在退群后,好几个人说她“胆肥”。
邵君理把剪刀给她:“敢情以前怕我也是假的。”
“不怕你。”阮思澄头用力垂着,在双钩的另一个上插上一只小小的饵:“很爱你。”
前些日子,扬清集团又发布了功耗降低几千倍的家居产品,还跟众多地产公司达成合作,她就觉得怪自豪的。
就在昨天某个知名财经作者还在专栏里写,邵君理有一点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就是基本没出过错,这在it领域当中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就连盖茨和乔布斯,还有佩奇、扎克伯格也全部都犯过大错,只是很快调整回来了。而邵君理的每一步,事实证明都是对的,那个作者在最后说:这不科学,类似玄学。阮思澄在看到文章时心里头倍儿高兴。
邵君理一愣,随即笑了,拿过鱼钩,道:“抛竿就先不用学了,一样一样慢慢儿来。”
说罢,把竿举过头顶,貌似轻松地一甩,在向前的过程当中勾着线的食指一松,浮标、铅坠便稳稳地落入远处的湖水中,溅起几朵小的水花。他看了看浮标位置,又用渔轮拉了拉线,调整鱼钩的落水点,扔了点饵料聚鱼。
旁边有块大的石头,邵君理没使用竿架,而是把阮思澄抱在自己怀里,让对方手持着钓竿,十分传统地等待着。
头回钓鱼,阮思澄拿着钓竿,十分急躁,瞪着大眼睛,简直要把湖面戳出两个窟窿。
她最讨厌做无用功。
只要浮标轻轻一动,阮思澄就吼着要收:“有了有了快收快收”
然而每次,邵君理都声音平淡:“不是。”“还是不是。”“风吹的。”“只是蹭线。”“这叫探口。”
上蹿下跳十五分钟,邵君理才终于开口:“阮阮。”
“嗯”
“心静一点儿。”
“”
“钓鱼这事儿,需要运气。饵下足了,技巧到了,最终还是没有缘分,也没办法,只能看开。总归有些想要的鱼无论如何也钓不着。”
“”阮思澄把头转过去,看邵君理。
她终于知道了。投资爸爸,在表面上是讲钓鱼,而实际上是说“深度”,这个也是今天来这里的原因用钓鱼的特殊经历还有山水中的美景让她内心平静一些,别被深度影响太多。
钓鱼最能培养“淡定”,磨炼心性。
邵君理最了解她了,肯定知道谈判破裂让她马上就要爆炸。
邵君理啊
创业者,经常既固执又灵活,两种属性同时存在在合适时穷追不舍,在不合适时开阔思路。她呢,总是前一种多一点。
“心静一点儿。”邵君理说,“或早或晚,你会因为这次错过收获一些别的东西。你的努力,这几条鱼没有看到,下几条鱼可能就看见了。一起都有因果循环,不会真的是无用功。”
“嗯。”
十分奇特,她心静不少。
等吧。
没有钓到这一波鱼,可能还有下一波鱼。
阮思澄的心态放松,腰一软,靠在身后人怀抱里,看着湖面、水波,还有对面的山和树,感受着拂过脸颊的早春的风,几周来的负面情绪退去许多。
“君理。”
“嘘,小声儿,在钓鱼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