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之前从未真正将自己变成人，小白无法体会到人所有的欲望，无法以人的身份和人交往，一直以来都遵循自己的目的，淡漠地活着。

直到他遇到步锦程，因为想要回收芯片而一直待在他身边，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伴他。

在小白心潮起伏的时候，步锦程把他往下移动的手抓出来，突发奇想道：“我给你取一个吧。我想想……你可以任意变换形态。”

“远古的时候，一个叫普鲁塔克的人提出过一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后来，这个问题被引申为忒休斯悖论。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它依旧是原来的物体吗？”步锦程的目光犀利地望着小白。

小白怔住了。他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本质，像他这种在能量中产生的意识，究竟算是什么？没有实体的幽灵吗？可是想不通，他索性不再想，即使他看上去不死不灭，也没办法理解这个宇宙。

“所以，你就叫忒休斯。”步锦程在他的头上拍了两下，神情高傲，“你的存在就是个悖论，不过既然你和我什么都干过了，我就勉强证明你就是你——我步锦程的炮友。”

小白……忒休斯起先还有点感动，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能量体都懵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我的炮友。”他冷静地回应道，“长日漫漫，不如……”

暧昧的尾音消失在相触的嘴唇间，初尝情.欲的步锦程不准备委屈自己，翻了个身，跨过去就想以下克上，忒休斯勒住他腰身的手一紧。

宽大的床上一阵妖精打架……后来，步锦程破罐破摔地想，只要能舒服就行，管他这么多呢。

步知歌和欧尼斯特结婚那天，步锦程体弱多病的母亲难得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将往日的闺蜜和闺蜜的Beta女儿介绍给步锦程，显然是想撮合他们。

繁花铺成的观礼台下，步跃拍了拍长子的肩，道：“你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想法也就着急了些，她是看小歌结婚，怕见不到你成家的那一天。你……理解一下吧。”

“我知道。”步锦程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近段时间来自己和忒休斯的种种激烈画面。那家伙无牵无挂，也承认和自己是炮友，估计谈不拢。

步家的人对家族的看重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步锦程看母亲的状况也确实不好，便坦诚地道：“妈，你想让我相亲，也没关系，不过要跟有意向的人家说明白，我以后肯定是要进入军队的。”

步妈妈喜出望外：“你放心，现在有好多年轻人就想嫁给军人呢。你乐意去相亲就好。”

装备系五年级的许海波最近愁眉苦脸的，露天格斗场上陪他训练的同学一拳把他揍趴下，脚尖在他身上踢了踢，不满道：“干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还想不想练习啦？”

他们今年就要毕业进入军队，想到未来等在路途上的困难，很多人都想在学校里把自己磨炼得再强大一点。

许海波抱住同学的腿，呜呜叫道：“方奇，我失恋了，我彻底失恋了，啊啊啊！”

这一级装备系的同学就没有不知道他明恋步锦程的，方奇无语道：“要我说，你失恋也正常，步锦程那样的相貌和背景，看得上谁啊！”

一只雪耳犬经过训练场，闻言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许海波顺手摸了两把，遭到狗狗的强烈反抗。

“哎……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这只狗，还能被学弟天天带在身边，摸一摸……”

方奇做嫌弃状：“噫，你好恶心。”

许海波起身拍了拍作训服：“我跟你说，步夫人正在给步锦程物色对象，可找的都是柔弱可爱的Omega或者Beta，我这么威猛帅气，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忒休斯和方奇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拔腿离去。忒休斯一边走一边思忖，怪不得最近步锦程总在周末把他寄养到郭可菲那里，也不像以前那样兴致一上来就滚到一起。原来，他是要结婚了啊……

学年末，步锦程拒绝掉第五个毕业舞会的邀约，独自走回宿舍。不出意外，他明年就会和母亲挑好的一位Beta女孩儿结婚，对方对他暗恋已久，几次见面下来，印象不坏。

忒休斯被步锦程抱着上了飞行器，飞出学院的时候，他们注意到后面有一架飞行器似乎是在跟着他们。不过，步锦程的目的地是十字街，时下年轻人最喜欢去逛街的地方，所以，也说不准是巧合。

郭可菲见步锦程又把小白送到自己这里，再联想到星网上的小道传闻，终于忍不住八卦之心，替自家狗狗操心问：“步先生，等你结了婚，还会养着小白吗？是不是得把他送回我这里？”

郭可菲问出了步锦程最近一直在挣扎的问题，他对上忒休斯犀利的质问眼神，心一横：“嗯，关于这件事，我也想——”

“学弟！！”宠物店门口忽然冲进一个迅疾如风的身影，许海波一把抓住步锦程的手，热烈告白，“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知道你最近在相亲，你看我怎么样？虽然我一直是以攻的身份来要求自己的，但如果、如果你要求的，我也可以……做受的。”

他娇羞的表情令步锦程一阵风中凌乱，郭可菲手里激动地撸着忒休斯的毛，脑子里一堆糟糕的画面。

步锦程僵硬地回答：“抱歉，我没有兴趣。”

许海波苦着脸，忧伤地看了眼忒休斯：“你对你家的狗，都比对我热情……”

方奇跟在后面进门，抓住自己的痴汉室友，把他的手从步锦程手上掰开，解释道：“真不好意思，他不是有意的。海波之前真的很喜欢你，我会劝他的。”

郭可菲眼睛一亮，这个人气质好棒啊，和步锦程这样的高岭之花相比，简直又帅气，又讲义气，还平易近人。她拦住方奇，热情似火：“这位同学，加个好友呗。”

方奇脸一红，许海波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世道，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经历过尴尬的告白事件，步锦程想了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把忒休斯带回家里，关上门，道：“你变人，我们谈谈。”

忒休斯变身后抿紧嘴唇，步锦程准备给他的衣服他也不穿。

“我要结婚了。”步锦程也没掩饰，忍着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说，“你不是一直想去云梦星做水生生物吗？现在也……是时候了。”

忒休斯平静的面庞下隐藏着深深的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步锦程错开眼神，道：“你之前也说了，我们是炮友。而且你说过，你是个流浪者。我、我不行的，我有家族，有使命感……我必须要结婚。”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忒休斯便反问他：“为什么你不能和我结婚？因为身份？”

步锦程惊讶：“怎么会？是你跟我说过，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的……”

“我不想走了。”忒休斯盯着他，心中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即使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仍然会有一些瞬间，是想忘也忘不掉，超越时间和空间的。

“你……”步锦程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现在的忒休斯，看上去有些可怕。

gu903();“和我结婚吧。”他说得斩钉截铁，精壮结实的身躯一步步朝步锦程逼近。这个陪伴自己，在孤独的时候听自己絮絮叨叨，一起游过火山遍布的星球，一起骑过恐龙的人。如果可以选的话，步锦程忍不住委屈，当然想和他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