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真的有人这么叫过我。”游晴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游晴树笑了,气氛便没一开始那么陌生尴尬。
虽然两个人的年龄都差了一轮,可一旦可聊的点打开之后,氛围比最初的只有尬聊好了太多。邵森自有办法引得游晴树跟他说的越来越多,而多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趣事,游晴树就放松下来了。
于是说着说着,他的话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游晴树开口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讨厌我的。”
邵森略诧异:“为什么?”
游晴树回答:“因为你取消了我们的合作,我就想,一定是我那天哪里出了丑,惹得你讨厌了。”
孩子的世界好像大部分就是这样,非黑即白,不是喜欢就是讨厌。
邵森道:“我没有讨厌你,只是先前没有接触过你,而你那天的行为,便成了我对你的印象。”
游晴树在那么做之前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他是在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所做的事情充满了危险。
可有些事情就只能这样,不去做的话,便永远得不到教训。
邵森这么说,游晴树很快就接上:“那你就是不太喜欢我啊,你对我的印象肯定不好。”
邵森笑:“真的没有。”
其实游晴树说完就后悔了,心里才想着吃一堑长一智,结果开口又是毫无长进的话语。
他平时不会对才认识的人用这种语气态度说话,只怪与邵森交谈的气氛过于轻松,他又疲惫,才会忘记伪装。只好道:“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没那么不喜欢我了。”
游晴树先说了起合同的事情,邵森便有些像试探般地问他:“你之前有给我发过邮件,说你喜欢Oneiros的男装。我想知道,你最喜欢的是哪个系列?”
没想到邵森会问这个。
游晴树抬眼偷偷看了他几眼,最后用前所未有的诚恳态度告诉他:“……其实,那个邮件不是我自己写的……对不起,我说谎了,其实我对Oneiros并不了解,只是公司觉得代言这样的品牌对我提升身价有益,所以才叫我发了那么一封邮件。”
邵森并不惊讶。倒不如说,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直觉,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在接触游晴树以后,他便觉得那封邮件里的用词跟语气不像是游晴树会用的。
而游晴树又很诚实,自己一问,他竟然就将实情说出来了。邵森觉得他很不可思议,从表象看,从经历看,他应该就如自己昨晚所想那般,有着超脱了他这个年纪的稳重成熟与从容大方。
可只是稍微深入了一些,他又发现,原来游晴树心思是这样单纯,又这样诚实,他问:“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会生气吗?”
游晴树正慢慢喝着手中的茶。邵森这么问,他抬眼眨着看邵森:“那你会生气吗?”
邵森摇摇头:“不会生气。”
游晴树像松了口气,放下茶杯:“我只是觉得不应该隐瞒你。现在不说,又糊弄了过去,等将来某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了,那反而更不好了。”
倒是一个大道理。
邵森从口袋中拿出了当时游晴树遗落在他身上的铃铛手绳:“对了,这是那晚你落在我车子上的。差点又忘记还给你了。”
游晴树的表情立刻喜悦了起来,他忙接过来:“……原来是在你这里啊,我还一直以为我把它掉了。”
“看来这对你很重要了,还好想起来还给你了。”
“它真的能带来好运,我要是来日本,一定会带着它的。”
邵森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他的助理。在这个点打来,怕是有什么事情。邵森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然后他就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邵森在外面大概讲了三四分钟,等他再回到里面的时候,游晴树竟靠着椅背睡着了。而自己的进去的声响,又惊醒了他。
游晴树猛地睁开眼睛迷茫环顾自四周的模样又委屈又可爱,邵森想他一定是很累了,这顿饭大概也是强打起了精神来陪自己。
邵森道:“你累了?那我们回去吧。”
游晴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没关系,不用强撑,回去吧。”邵森对他笑道,“下次就让我请你吧。”
游晴树觉得邵森温柔极了,跟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嗯,好,谢谢。”
一顿饭,吃得愉悦。
邵森找了专人来接,而余正初在外面等游晴树,一结束就带着游晴树回去睡觉了。
两天后,他们收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
Oneiros决定重新启用游晴树作为他们的代言人了。
游晴树也不知道为什么邵森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明明自己在他面前说的是自己其实不了解Oneiros啊。
可结果来看,这样倒是好的,起码游自明不生气了,也不需要再安排游晴树去给邵森道歉的事情。
但是到合同正式签订,游晴树跟邵森都没有再见面。签订合同的时候,游晴树依旧还在日本活动,合同是公司有专人去谈的,最后薄薄几张纸到了他手上,只要他签名画押就好。
而邵森将签订合同的事情全权交由自己的下属处理,他签了名以后,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设计室里,不休不眠地画起了堪称全新风格的设计图纸。
Oneiros的男装从来都是以成熟厚重系列为主打,市场定位于高端商业人群。
但是这回,邵森想做一个全新的挑战,他决定首次尝试一下具有青春活力的设计,并且在这个全新的系列上采用男装系列几乎没有用过的暖色。
游晴树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多面又为他带去了许多无法言明词达的灵感。
他甚至想着,这次全新的男装系列,或许就该取名叫SpringTree。
☆、第7章
邵森有正式的英文名,Irwin·Lauren。
但他很少用这个名字。
即便国外的友人都叫他Irwin,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姓氏来自美国曾赫赫有名一时的Lauren家族——邵森甚至没有公开表示过自己跟Lauren家族的关系,只有极个别与他特别亲密的人,才知道其中这个秘密。
他生父是名高级裁缝。在他年仅十二岁时,全家移民了美国。刚来美国的时候,他们的条件还算可以,至少没有住在贫民区。
那时邵森个子尚还矮小,语言也不流畅,在家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学读书时,没少受到其他孩子的歧视。
可那时父母都在身边,给予他无限关爱,他便觉得这只是人生给他的小小考验,他一定能跨过去,他会快快长大,坚强起来。
那时他觉得,虽然有些小挫折,但他很幸福。
心满意足不过是跟家人一起欢声笑语地吃顿晚餐。
妈妈做晚餐的时候,爸爸会在旁边帮忙。中餐多红烧,油烟大,锅里的油烟一下冒起时,他便看到爸爸像超人一样,端起塑料盒子踩上椅子罩在了火警报警器上。
烟太大会引起警报,美国消防队出次警便是几千美元的账单,他们吃过一次亏,所以在这方面相当敏感且小心。
但他至今都记得那会儿妈妈做的土豆炖排骨的味道。
那是他无限怀念的过去。
因为那样的日子实在过于短暂,不过来到美国一年,他爸就因一场意外去世了——在便利店,遇上抢劫,他爸想要偷偷报警,结果被抢劫犯发现,一枪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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