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话说完。
小腹上的头颅停止不动了,交叠拢在她腰间铁臂似的胳膊松开了,少年后退缩回了角落里,抓起遥控器,面无表情地再次开始瞎摁:“你走吧,窗户不擦了,只有我媳妇儿能指挥我干活……你不是,你就不能指挥我。”
姜冉脱下脚上的拖鞋,想了想觉得有点凉,又穿上了。
弯腰捡起他踢在沙发边的他的拖鞋,砸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闹了一会儿的,闹醒了住在一楼的几个人,邱年打着呵欠走出来,睡眼惺忪地扫了眼手里握着另一只拖鞋还想砸的姜冉:“大清早的就这么恩爱,羡慕你们年轻人。”
姜冉:“和狗恩爱?物种隔离。”
北皎指着姜冉,跟邱年告状:“她始乱终弃!”
姜冉:“我乱你什么了?”
北皎:“你亲了我那么多次还不承认我的名分——”
姜冉的声音戛然而止,邱年“啧啧”地摇着头进了浴室。
……
早上的事给了北皎新的启发,他终于从“雪场关门”这件事中回过神来,找到了新的事做可以做:问姜冉他什么时候能有个名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肚子里已经揣着姜家的崽,急着继承姜家的皇位。
姜冉端了个水盆陪他擦窗,他用脏了一块抹布递下来,她就把新的一块洗干净的递给他,于是在这个交换的过程中,他不厌其烦地在每一次接过新抹布时,复读机似的问:“新的一年,抹布都换新的了,我不该有新的身份吗?”
姜冉把脏抹布扔进水里:“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北皎淡道:“距离明年也就剩下不到十四个小时。”
我看你撑到几时。
姜冉端着水盆去换干净的水,站在椅子上北皎回头看她,看她昂首挺胸地走路腰板未免撑得过于笔直。
回来的时候,是李星楠端着水回来的,北皎把脏掉的抹布扔进干净的水中——着迷地看着抹布上的污渍扩散开将原本的一盆清水污染,他掀了掀眼皮子问李星楠:“她又逃了?”
李星楠冲着门口方向扬了扬下巴:“你们家里来的电话。”
“她是她,我是我,我妈也不可能嫁给她爸,哪来的‘你们家‘。”
北皎嘟囔着反驳——虽然现在姜冉死不承认他的特殊存在,但是没关系,他还算有耐心……
然而想到以后可能会和姜冉出现在一本户口本上,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当即把抹布往和他同样高甚至高一些的李星楠手里一塞,他跳下椅子满屋子找姜冉,最后是在客厅沙发上找到她的。
“我们这边没事,雪场都离市区很远,而且早几天就不让进新外边人了,剩下的也一直待在山上,想传染也没机会进来。”
她跟视频里的姜怀民说话,显然是国内的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
“都让你们来加拿大过年。”
“那哪方便,北皎护照都没有,还得去现场办,白本签证都不好过——”
“他人呢?”
姜冉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便听见了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下一秒感觉到身边窗户外投入的光一暗,她条件反射往旁边看了看,原本在擦窗户的人不知道什么已经擅离职守,来到她身边。
她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他犹豫了下,原本已经凑到了她的身边,这会儿破天荒地往后缩了缩,做出了想要转身离开的模样。
姜冉眨眨眼,“他在——”
忙。
最后一个字尚未来得及说,身边那人后撤的身形忽然一顿,薄唇轻启,“在这。”
姜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些茫然。
少年却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挨着她坐下了,往屏幕跟前凑了凑,又叫了声“姜叔”,姜冉这辈子没听过他用这么礼貌的语气喊过人。
姜怀民快乐地应了声——
北皎长得好看,学习好,这会儿表现得像是乖乖仔,他自然心花怒放,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白捡了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便宜儿子。
在姜怀民对着素未谋面的少年嘘寒问暖时,姜冉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姜怀民:“这些天做了什么啊,你姐说雪场关门了,没得玩了啊,郁闷不?”
北皎没来得及回答,姜冉仙人不知插嘴:“谁是他姐——他都过了二十一岁生日了,又不是三岁,你做什么这样嗲着嗓子和他讲话?”
北皎“哦”了声:“冉冉刚才让我擦窗户,我擦了才过来的。”
他这一声“冉冉”把姜冉喊得下意识侧目看了他一眼,少年脸上风平浪静,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心虚也没多少情绪,就好像平时他就是这么叫他的。
亏得姜怀民个心大的也没反应过来哪不对,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她就喜欢使唤人,下次你别动手了,加点钱叫个保洁阿姨。大学生了搞什么卫生——”
姜冉响亮地冷笑了声:“大学生怎么就不能搞卫生?”
姜怀民:“你是他姐!”
姜冉:“谁是他姐——”
原本还想多反驳良句,就在这时,声音戛然而止。
姜怀民:“怎么了?突然被掐着喉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