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明明是一只弱小得随时都能碾死的蝼蚁,但却让人莫名觉得,谁都抓不住她。
易尘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满意自己的答案,她只是平静地朝着绑匪们望去,眼里流露出几分“我能走了吗”的征询的意味。
“本尊手头有一份香。”那实力深不可测的墨衣公子重新持起了茶盏,语气淡漠地道,“你若能完善这份合香,本尊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易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首,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魔剑宗白日晞见过魔尊大人,在下定当尽力而为,不敢多言其他。”
能在魔界自称“本尊”的只有十八魔尊之一。
易尘不知道面前的墨衣公子是十八魔尊中的哪一位,但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眼下的她能打得过的就是了。
易尘以和尚念经的淡定心态,看着魔尊抬手抚上自己手腕间的竹节链,恭敬地接过了魔尊递过来的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瓶。
易尘拿到琉璃小瓶后就有些纠结了,因为这玩意儿看上去不是传统的合香,反而像是……香水喷雾瓶。
……现在的修仙者都这么厉害的吗?居然都研究出高压喷洒细微水分粒子的技术了吗?
易尘接过琉璃瓶后便动作娴熟地打开盖子往自己的手腕上喷了些许香水,她没有看见魔尊微微挑起的眉梢,也没有看见险些惊跳而起的寸香生骤变的面色,只是以指肚搓开香水后,以脉搏跳动的温度来挥发香氛,闭眼感受其香水本身极致的层次变化。
一旁观看的寸香生几乎骇得肝胆俱裂,他自然知道那瓶神秘的天露出自何人之手,但是即便是魔尊,手头也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瓶。
身为魔道香主,他用了十年的光阴都无法还原这神秘香水的香方,即便找到了气味相符的香材也无法将他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每次品鉴之时都只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滴——但是面前这不怕虎的初生牛犊,居、居然一次性就浪费了这么多天露!
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如果她浪费掉所有的天露却依旧无法复辟香方,那即便宽厚如尊上,都会毫不犹豫地一掌把她打死?
无知者无畏,易尘在分辨出香水的前调之后,神情就掺杂了几分复杂难言的微妙。
呃……怎么说呢,主要是这香水的调制以及处理方式,怎么看着好像有她自己的手笔在里面?而且这香味虽然好闻,但她总感觉调香的人有点理智悬于一线的微妙,用香的手段也太过大胆。倒是里面的香材有些陌生,易尘回忆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香材,都没有找到相符合的材料。
想要复现香方,对易尘而言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易尘对这个世界的香材一无所知,除非香材摆在她的面前,否则她无法找到相似的味道。而且除了香材以外,缺乏现代的调香工具以及萃取蒸馏手段也是一大难题,对方想要在这个时代复辟香方……几乎是不可能的。
易尘有些为难,但也知道对方不能接受“做不到”这个答案,只能打太极道:
“复辟香方并不困难,但天底下香材万千,我无法一一铭记,即便分辨出了香材,亦无法直叙其名。”
“小友若是不嫌,老朽已分辨出了与此香气味相近的香材,老朽香阁中的所有香材,小友也可随时取用。”寸香生慷慨解囊。
“萃取与熔炼原材,我并不擅长。”易尘摩挲着琉璃瓶,再次说道。
“无妨。”墨袍公子轻描淡写地瞥了易尘一眼,容色淡淡地道,“魔界炼丹师皆可对你倾囊相授。”
简单来说,就是——不会,就学,但是别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来敷衍了事。
易尘觉得也行,反正也打不过,听对方的口气,整个魔界的资源予取予求,这手笔可比娇爷要厉害得多。
“敢问尊上,这瓶香水可有名字?”
易尘试图从名字上找到灵感,毕竟这瓶香水是一瓶尚未完善的香方。
“实不相瞒,调香之人若不死,如今怕是半带疯魔了。”
易尘轻嗅着自己的手腕,眼中藏着些许的好奇。
“香道多是为了凝心定神,但这合香却反行其道,前调的气味甜入心坎,转调却带上了花果的香,气味显得过软,之后调和的香气驳杂混乱,但香气却绵长,柔和,但极冷,似乎还调入了焚香,与其说是厌倦了红尘,倒不如说是接纳了死亡。”
易尘觉得,这不像是一款香,反倒像是一个人生命的写照。
隐忍温柔的爱意之下,交融的是逐渐走向绝望的思念与伤感。
这是一款很温柔的香,温柔地爱着,温柔的活着,甚至连最后的自我毁灭,都柔软得有些不像话。
“不知。”
墨衣公子手中把玩着杯盏,眼神冰冷却无焦距,不知他在看向何方。
“约莫,是名为‘情’罢。”
第123章只管来
易尘觉得,那款名为“情”的香水闻着令人有些难受。
说压抑也不算,毕竟以那款香水映照出来的心境来看,调香之人是的确看开了很多东西,但是与其说是心性豁达,倒不如说是自我放逐了。
绝望中的挣扎往往充满着矛盾的魅力,想要勇敢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软弱,想要微笑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想要坚强却隐忍着心弦一次次地崩断,想要触碰光明却又害怕被火焰烫伤——这种带着悲情色彩的凄凉之美,往往会比单纯的快乐更加动人心肠。
但是易尘总觉得有种非常强烈的既视感,感觉调香的人仿佛是另一个自己。
哦……那另一个自己死了没?
易尘发誓,自己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诅咒另一个自己原地暴毙的意思。
“唉,其他天选之人都在苦心修炼,要么开后宫要么想办法上天。”易尘看着面前炉火通明的炼丹炉,忍不住心疼自己,“为什么轮到我就是被人绑架进黑工坊啊!可恶,天生道骨本来也能算是金手指的,但是为什么我走的偏偏是魔道的路线……”
易尘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愤怒,一时冲动之下便朝着炼丹炉里沸腾翻滚的药液丢了十几个法诀,在药液变色的瞬间做了一个抓取的手势。
一锅药液,熬了半宿,最终能用的只有小半瓶。
“为什么我一个调香师还要负责原液萃取?”易尘忍不住嘀咕道,“为什么调香我还非得学炼丹术不可。”
一旁闷不吭声负责指导易尘提炼香材的炼丹师许是被易尘念叨得有些烦了,忍不住出声道:“白小姐,尊上的命令,我等不敢轻忽。”
“我知道。”易尘只当没听出对方话语中“请你也不要轻忽尊上的命令”的深意,老气横秋地道,“人生嘛,要么任性要么认命,但是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咱们看开点,我知道您被发配来指导我这个小菜鸡炼丹心里也怪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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