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赵舒特地交代阿保:“酉时叫醒我。”
阿保虽然觉得奇怪,却不敢询问,轻轻答了声“是”,放下帘子便退下了。
到了酉时,阿保忙轻手轻脚进了书斋西暗间,叫醒了赵舒。
赵舒一睁开眼睛,便轻声吩咐:“准备药浴,我先沐浴洗漱。”
阿保心中虽然疑惑,却不敢违抗,忙吩咐人去准备。
赵舒泡药浴的时候,阿保把准备好的衣服拿来让他看。
看了一眼后,赵舒轻轻道:“再素净些。”
素梨似乎很喜欢他穿素雅一些的衣物。
阿保自认为了解王爷的喜好,还是第一次准备衣服被王爷挑剔,心中虽然纳闷,却依旧很快地准备了白绫中衣、月白色的绵袍和宝蓝色玄狐大氅。
赵舒这才满意,阖目继续泡澡。
洗罢澡,赵舒从浴间出来,慢慢走过来在锦榻上躺下,又问阿保:“席面准备好了么?”
阿保一边悄悄观察王爷,一边道:“启禀王爷,都准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命田多主厨。”
赵舒靠在白绫软枕上,宝蓝色的束发缎带垂了下来。
他想了想,轻轻道:“酒还是用桂花酿吧!”
素梨爱饮酒,在他这里尝了不少名酒了,最喜欢的却是桂花酿和梨花白。
桂花酿专供后宫嫔妃,甜蜜温软,不上头。
与桂花酿相比,梨花白有些过于浓烈了。
阿保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过来——王爷今晚又是泡澡,又是挑选衣物,又是不肯戴华丽的玉冠,原来是因为今晚要请秦姑娘过来呀!
他不禁低头微笑,心道:王爷可真是滚烫纯真一颗少男心呀,难怪每每被秦姑娘吃得死死的。
夜渐渐深了,朔风刮了起来,越来越大,窗子上镶嵌的水晶被风吹得振振有声,令人担心下一刻就会被风刮下来碎掉。
屋子里生着地龙,自然是温暖如春。
赵舒原本在处理政务,听到外面风声渐大,便吩咐阿保:“你现在就带着人在陈家花圃后门等着,记得拿上那件斗篷。”
素梨及笄的时候,他命人送去的及笄礼中有一部分因为僭越被素梨退了回来,其中就有一件正红妆花缎面貂鼠斗篷,赵舒觉得很适合素梨冬日使用,便命人带了过来。
阿保答应了一声,和阿寿和阿全做了交接,自己退下接人去了。
赵舒沉下心,继续处理政务:“......甘州大捷,霍扬当居首功,只是有杀降之举,李太尉等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传话给御史何振,让他联络咱们的人预先做好反击准备......”
处理罢所有事务,赵舒开口问阿寿:“什么时辰了?”
阿寿忙道:“启禀王爷,已经是亥时了。”
赵舒一愣:阿保怎么还没接到素梨?
他略一思索,吩咐小厮阿乐:“你看看去吧!”
阿乐一向负责与赵舒安插在辽国和西夏的耳目联系,以后因为生意上的事要与素梨接触,因此赵舒让阿乐也过去,好让他提前在素梨那里混个脸熟。
赵舒心中担心素梨,颇有些坐卧不宁,起身走到了明间,又走了回来,没多久又去了明间。
此时阿寿和阿全在房里侍候,见状都暗自纳罕——王爷一向淡定自若,怎么也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
两刻钟过后,阿保和阿乐终于回来了。
阿保神情尴尬,看了阿寿阿全一眼。
赵舒咳嗽了一声:“都退下吧!”
待人都退下了,阿保这才道:“王爷,秦姑娘晚上在家饮了些酒睡下了......小的揣测秦姑娘是喝醉了......”
赵舒有些羞,有些恼,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知所措,半日方闷闷道:“我也要歇息了。”
他做了这么多张智,偏偏素梨没来,当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阿保见王爷肯睡下了,忙道:“王爷,今晚您是睡床上,还是睡榻上?”
赵舒看了看眼前的锦榻,想了想,道:“睡床上吧!”
他虽然习惯了歇止在榻上,可是榻毕竟有点狭窄,他和素梨两个人睡还是有些挤。
赵舒预备在素梨嫁过来之前,自己先适应睡在床上。
阿保见王爷始终有些闷闷的,不敢多说,忙侍候王爷睡下。
赵舒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想着明日如何让素梨内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福王最贴心的小厮阿保奉命把福王的白绫中衣焚烧了。
阿长年纪小,闻到丝绸燃烧特有的焦燎味,走过来问道:“保哥,你怎么烧衣服?”
阿保用铁钎挑了挑,让剩下那部分白绫充分燃烧:“小孩子不要乱问!”
心里却甚是欣慰:哎,我们王爷终于长大了啊!
阿长见阿保不理他,悻悻地走开了。
赵舒一大早起来,因怕素梨把自己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就命阿保带了五抬礼物去陈家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