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填着填着,他发现陆听寒很安静。
陆听寒盖着被子,面对墙壁而躺。平时他睡前总会看一会书的,不像今天。
时渊立刻担心起来了:“陆听寒,你睡了吗?”
“……”陆听寒低声说,“还没。”
这语调一听就不对劲,时渊说:“伤口是不是疼了?我、我要不要给你拿药,或者找池医生?”
陆听寒说:“……”
“什么?我听不清。”时渊走过去床边,“你说什么?”
陆听寒:“……”
时渊有点着急了,伏低身子凑上去:“什么?”
在这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时渊:????!!!
他被人拦腰抱住,拽到了床上。陆听寒的动作太快了,一个翻身就把时渊整只盖进了被子里,带到床的内侧、他的怀中。
两人紧贴在一块儿,亲密无间。时渊在被子中扑腾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探出了脑袋。
他突然遭受攻击,头发乱了,一脸懵逼地看着陆听寒,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摁住腰,压着亲了个一塌糊涂,发出含糊又黏腻的声音。
一吻终了,陆听寒抚过时渊的鬓角,低声道:“还生气不?”
时渊:“……”他小声说,“你刚刚骗我。”
陆听寒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还生气不?”
时渊:“呼噜呼噜呼噜噜——”
他眉开眼笑。
就这么被哄好了。
关了灯,他们抱在一起。住宿条件有限,床板有些硬床铺有些窄,可被子柔软、蓬松又暖烘烘的,两个人挤在一起刚刚好。
时渊说:“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干了。”
陆听寒:“嗯。”
“再说一次口号。”
陆上将从善如流:“人人参与,家家受益,垃圾不落地,城市更美丽。除了脚印什么都不要留下。”
时渊心满意足。
虽然陆听寒再一次丢失素质,沦丧道德,甚至还小小地骗了他……但是一只大度的深渊又原谅了他。
旅途的第三日,他们抵达叶染城。
叶染城以布料及染色闻名。30年前,它在特殊感染生物“弯刀”的攻势下沦陷了。
飞行器降落在城外,放下越野车后,又重新起飞,悬停在空中进入休眠模式。
其他三人留守飞行器,时渊和陆听寒乘车,去往叶染城的北城区。
城墙附近就有有一座仓库,很高大,非常完整,顶层露天处适合安置信号发射器。
他们把车停在仓库外。
电梯早不能用了,好在他们有小型搬运机器人。时渊吓跑了怪物,机器人驮着一人高的、装了发射器的箱子,和他们去到仓库最高层。
临时的发射器通体漆黑,造型独特。
它用的是能源核心——就是从风阳城运走的那一批,还配备了太阳能板,能源足够它运转两年以上。
机器人负责组装,陆听寒慢慢调试、校准。过程很漫长,时渊蹲在陆听寒身旁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懂,就去附近的仓库里溜达。
仓库里堆满了布料和衣衫,大多是蓝绿色的。
时渊从未见过这蓝绿,它是叶染城的标志性颜色,清新美好,自然淡雅。即使蒙尘了也不改往日的美丽。
时渊一头扎进了丝绸区。
柔软的绸缎缠绕住他,触感奇妙。他疯跑了一阵,头上和尾巴挂了好几段丝绸,回去找陆听寒:“快看我!!”
陆听寒正在检查发射器的角度,一抬头,就看见挂满了绸缎的时渊。
远处是废城和残垣断壁,天空却如此蔚蓝。风吹过,那蓝绿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少年的眼眸明亮。
陆听寒和时渊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这蓝绿色叫‘哟霍尔’,在当地方言中是‘鹿角’的意思。”
他继续讲:“据说,这颜色是被一名猎人发现的。那天他早起去打猎,森林里起了大雾,他迷路了,只听到了鹿蹄声。他循着声音走了很久,雾终于散了。他看到清澈的溪流,一只灰蓝色梅花鹿就站在水边,看着他。”
“灰蓝色梅花鹿?”时渊隐约记得鹿不该有这种颜色,“它被感染了吗?”
陆听寒解释:“不,那是很久之前,深渊还没出现呢。或许是猎人看错了,或许这是虚构的部分……不管如何,猎人意识到了,梅花鹿想指引他走出森林。但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鹿角上有薄薄的青苔。”
“青苔是翠绿的,因为太薄了,透出鹿角的灰蓝色。在光下一照,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色彩。”
“噢!”时渊明白了,“就是这个蓝绿色!”
“对。”陆听寒说,“猎人跟着梅花鹿走出森林,回家后,发誓再也不打猎。他找了当地最好的染坊师傅,试了近10年,才调出了那种颜色,并命名为‘哟霍尔’。”
“神奇的是,据猎人妻子所说,那一日猎人根本没出门,在家里喝了个酩酊大醉,再说这世界上哪来灰蓝色的鹿?这肯定是一场梦。”
“但不管如何,这种独特的色彩流传下来,联盟的人们相信它会带来好运。曾经这里商贾云集,把每家染坊围得水泄不通,就为了抢到最好看的一匹布。那时整条街都飘着蓝绿色。”
时渊问:“它真会带来好运么?”
又是一阵大风,绸缎在他身上乱飞。
陆听寒笑了:“希望它会。”他顿了下,“我很高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这种颜色了。”
他们还会去别的城市。
就像一点点捡起过去的回忆。
信号发射器装好了。
临走前,他们向发射器喷好掩盖剂,又带了一段丝绸走。
回到飞行器上,那三人争相欣赏“哟霍尔”,对这颜色赞不绝口。
“也该给帝国看看。”宁副官说,“这么漂亮的颜色,他们也会喜欢的。”
而发射器开始运作,覆盖了偌大的范围,他们与主城的通讯更稳定了。
除此之外,飞行器听到了“回声”频道。
今天恰巧是帝国定期呼叫的日子,帝国通讯员0293仍在呼叫,每一人都熟悉他的声音,却无法应答。
“播报坐标:58.8911,-120.72……哗啦啦……任何幸存者可前往该坐标,帝国与你们同在!我是通讯员0293……哗沙沙沙……”
联盟不断呼叫,无济于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发射器启动后,这次的信号稳定了一些,没那么多杂音了。
联盟结束呼叫,罗教授又联系了飞行器上的人:“呼叫D3-201!呼叫D3-201!”
陆听寒说:“D3-201收到。我是陆听寒,请讲。”
“可以尝试从你们那里呼叫吗?”罗教授说,“试试看。”
于是陆听寒接通频道,听到0293的声音。时渊的恶魔角上挂着一段绸缎,他趴在控制台上,睁大了眼睛看。
陆听寒说:“呼叫帝国,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呼叫了几次,没有结果。
时渊不禁想,对0293来说这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他很孤单吧,永远只有他在尝试。明明找到了新频道却无人应答,坚持每半个月呼叫一次,向漆黑的海洋一遍又一遍播报出自己的坐标,期待某天幸存者突然造访。
通讯员0293说:“第25次呼叫即将结束,已播报坐标。重复:第25次呼叫即将结束——这里是帝国。”
明知对方听不见,陆听寒还是说:“这里是联盟。”他顿了一下,“我们来了。”
史书读了那么多次,依旧没法想象出你我曾经的辉煌。
穿越荒原与废墟,披着日月星辰,或许终有重逢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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