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寒却说:“给我止疼药和兴奋剂。”
“我马上拿止疼药,”宁副官说,“不过兴奋剂您应该不需要。”
“必须要猎杀它们的‘领袖’。”陆听寒的脸色有些发白,可眼睛很亮,“错过这次就找不到它了,也只有我能找到它。”
“您在讲什么!”宁副官眉头紧皱,“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时渊在旁边揪紧了衣角,听他们争论,直勾勾看着地上的血迹,浑身还是麻麻的。
“所以我要兴奋剂。”陆听寒说。
宁副官摁紧了急救箱,“马上支援部队就来了,他们会继续战斗。”
“来不及了。”陆听寒支撑着坐直身子,“下一轮攻势就要开始了。”
时渊开口说:“我会去吓跑它们的。”他抓住陆听寒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会把它们全部吓跑的。”
“……”陆听寒无声地笑了下,“时渊,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面前的二人,说:“局势没法挽回,我都在这里了。”
陆听寒为揣测怪物的行为,去过前线、近距离接触过怪物。
但不是现在这种,由他亲自带着残缺的小队,在已经沦陷的车站中,追猎怪物们的领袖。作为联盟上将,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绝不该由他去做的。
除非,他别无选择。
陆听寒深呼吸一口气,血一点点渗透了纱布。
他说:“领袖死了,城市不一定撑得住,但它不死,联盟绝对会沦陷。我们没时间等到支援了,只有我们,只有我。我在追猎开始前,已将指挥权全部交给傅修中将,他按照我的指令正在指挥。”他因为伤势,再次深呼吸几口气,“那个怪物必须死。”
时渊在第二军区守了很久,完全不知道战况到了这个地步。
而宁副官咬牙,额前青筋暴起,突突跳动!他停顿了两秒,猛翻急救箱,拿出了止疼药和兴奋剂。
吞服药片,半透明的液体顺着针头流入静脉……陆听寒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
他在时渊和副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说:“再往前走,马上就能找到它。”
宁副官说:“我跟您一起去!”
陆听寒:“好,走。”
时渊扶着陆听寒,生怕他出什么事。然而军用兴奋剂,加上陆听寒超乎常人的意志力,让他的行动几乎与之前无差。
……除了腹部的血正在慢慢渗出。
这绝对是致命伤,他的时间不多了。
时渊咬紧了牙关。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比如陆听寒你千万不能死,比如我刚刚要是反应快一点就好了,比如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以及各种自责的道歉,又比如,我可能根本不会死啊……
可他知道,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刻。
陆听寒明明能为了人类付出一切,他是绝对不能死的,这一点,陆听寒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他在飞身扑向时渊,他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宁副官端着枪,手电筒的光照不透周围。时渊抹了一把脸,和陆听寒并肩走入了浓郁的黑暗中。
满地都是尸体,人类和怪物的血混杂,来自地面的歌声再度响起,圣洁优雅。
在这个阴暗的废弃站台,沿着旧轨道,还有最后一支残兵败将。
向前走。
直到终点。
脚步声中,宁副官低声问:“上将,刚刚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他有些勉强地笑了,“他都被感染成那样了,估计是得了癔症,瞎说话哈哈哈,我们都没当一回事的。”
陆听寒回答:“是真的。”
“……”副官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他喃喃:“怎么可能,这竟然是真的。”他看向时渊,“那、那那他是……?!”
“他不是人类。”陆听寒说,“但他是我的爱人。”
一时之间副官的神情复杂。
他最终什么都没讲,只是问:“您站在人类这一边么?”
“一直都是。”
“那我相信您。”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时渊驱赶了两三群人面鸟,他们抵达了“望山终点站”。
这是个非常庞大的站点,曾经人来人往,列车停泊于此,仿佛倦鸟归巢。
地下车站的总控制室也在这里,被改造成了哨站。哨站的战士都死了,他们在坚如堡垒的哨站中,听到九天而来的歌声,带着平静的笑容彼此厮杀。
没有死于怪物的尖牙利齿,死于自己人的刀枪——精神感染总是那么可怕,这也是为什么人们顾忌深渊监视者。
宁副官见此惨状,不禁皱眉。
陆听寒审度着周围,看见几具人面鸟尸。他闻了闻空中的血腥味、腐朽味,目光看向终点站的尽头。
他说:“它就在那里。”
一片金色的羽毛,乘着风,飘飘忽忽地来了。站台尽头,人面鸟有着女人的面容,她漂亮极了,低垂眼帘,宛若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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