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不得王婆子的人在自己屋里做了什么,扶意立时赶来内院,家里的郎中已经先到了,另有人往宫里去请太医来。
大姐姐虚弱地躺在床上,脑袋上紧紧束着抹额,将她的肌肤都勒红了,可还是无法缓解痛楚。
家里的郎中,亦是医术精湛之人,退出卧房后对老太太说:“恕小的直言,老太太您要有所准备,这样的头疼损害精神,大小姐若不能痊愈,接下来每犯一次头疼,就会损伤一次大小姐的意识,到最后致疯致狂,还是痴傻呆滞,都不好说。”
老太太忍耐满腔怒火:“可有法子,不叫她犯病?”
郎中应道:“请大小姐少思少愁,尽量不要回忆过去的事,或许能避免犯病的遭数。”
老太太颔首:“是这个道理,我会劝说她。”
宫里的太医赶来后,在未商议的前提下,说了与家中郎中一样的话,为了不让世子妃再有汤药的负担,他以施针艾灸为治疗手段,帮助涵之缓解痛苦。
果然妙手回春,几针下来,涵之的神情就松快了。
之后太医与家中郎中相见,一起商议世子妃的病况,再与老太太禀告,都希望世子妃能放下过去,不要强迫自己回忆。
卧房里,解脱痛楚后的涵之,恢复了几分气色,见韵之泪眼汪汪地伏在床边,抚摸她的脑袋说:“姐姐不疼了,你别哭,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
韵之哽咽着:“我不想嫁了,我要留在身边照顾姐姐,下回您再昏倒无人知道,如何使得?”
涵之笑道:“怪我,不愿跟前有人扎眼,即日起我时时刻刻带着人在身边,你安心可好?不许哭了,你哭什么,难道我死了?”
把韵之急坏了,伸手捂着姐姐的嘴,不许她再说那些话。
涵之心情不坏,眼下怎么都比过去强,知道丈夫还活着,自己也重获自由,她有信心把身体养好,大不了就放下过去的一切,不再去想。
“你看扶意多稳重,你要学着点。”涵之说,“是大姑娘了,遇事不要慌慌张张,要沉着,要冷静。”
韵之回眸看扶意规规矩矩地站在身后,虽然眼睛也是红红的,但还稳得住。
“她是怕手忙脚乱地被您骂,她可是个人精。”韵之说,“姐姐不要被她骗了,其实她张口就能说漂亮的话,三婶那会儿和大伯母过不去,为了开书房的事儿,闯到清秋阁喊打喊杀的,她都能把人劝走了,把我娘也哄得一愣一愣,现在还有事儿愿意找她商量。您别看她和大伯父大伯母相处不好,可这家里剩下的大大小小,全都被她降服了,降服您也是早晚的事。”
扶意看了眼韵之,也不争辩,去边上绞了一把热帕子,递给姐姐擦一擦脸。
涵之含笑,病痛没有磨损她的意志和信心:“别怕,我会配合太医的诊疗,我不会被这点病痛打败,我还等着家人团聚的那天。”
扶意知道,大姐姐说的家人是世子爷,一时有些忍不住眼泪,但不愿哭,索性岔开话题,好让大家都分心,便说:“大姐姐,我又遇见一件麻烦事,今天大家都在西苑热闹的时候,有人瞧见王妈妈的手下偷偷去了清秋阁,估摸着是进了我和相公的屋子了,但我方才找了半天,也没察觉出什么。”
韵之担心姐姐的身体,不由得拍了扶意的胳膊一巴掌:“什么时候了,你还来烦姐姐。”
韵之没轻没重,打得扶意生疼,她并没有矫揉造作地装可怜,可那一下身子哆嗦,被涵之看在眼里。
“上回就见你动手,你怎么回事,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是因为扶意亲近才欺负她吗?”涵之恼道,“学得什么拉拉扯扯的坏毛病?”
韵之吓得躲在扶意身后,扶意反过来护着她,央求大姐姐不要动气,说韵之只对亲密的人这样,保证她在外从不会如此。
老太太在门外和太医说话,听得里头的动静,担心地进来看一眼,听说这件事,口中虽然责备韵之,但也是劝孙女:“是她们亲昵才这样,你别动气,回头我说说这丫头。”
韵之一时有了底气,从扶意身后伸出脑袋说:“不如还是,先给扶意解决了王婆子吧。”
提起王氏,老太太登时怒火冲天,对涵之道:“我原先留她,只是为了知道你娘都在做些什么,可却留成了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