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妈在半道上遇到的郭嬷嬷,想到自己待她出了门才听到些许的风声,不由眯了眯眼睛,可还是得下车屈膝行礼,让郭嬷嬷的马车先行。
看着郭嬷嬷喜气洋洋,一派阿弥陀佛的慈悲模样,脑袋里却不由浮现了自家太太方才的话儿来。
“……我们家这个老太太呀,看起来阿弥陀佛一副出世超脱的模样,看谁都是凡夫俗子俗不可耐。实则离着修炼到家还远着呢,还不是同我们一样,在这红尘堆里打着滚儿……可再不服气都无用,老太太就是命里带福时运两济,坐在家里都能捡个天大的便宜,还要叫人感恩戴德当菩萨供着……”
袁妈妈深以为然,老夫人是确实好命!书上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老夫人这辈子只有儿子儿媳敬着紧着赔小心说好话儿的,哪有半点不自主的时候,更别说看媳妇的眼色了……
可心里再是感叹,看见秦老娘俞阿婆的时候仍旧笑容满面的。
虽说这事儿她心里确实不痛快,明明已是找上了自己了,怎的又求到老夫人跟前去了。可自家太太却不当一回事儿,还说这秦老娘是个老实头,“老太太那么一大摞的好话砸下来,是个人都受不住,更别说一个乡下老娘了。”
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再看那一屋子的箱笼,更是在心里直摇头,老夫人有心截胡,天王老子也没法子呀!
笑呵呵地拿了两封银子与秦老娘,小声告诉她:“这一封里头是五十两,两分一共一百两银子,是我们太太谢你的白芹的定银。”一句话说完,才拂了拂鬓角朗声道:“太太还叫我嘱咐你,家里有多少白芹,留下十斤腊月二十九送来家里过祭祖,其余的明儿最好就能送过来,老夫人和太太等着送人呢!”
秦老娘却只觉得那银子实在烫手,赶忙道:“这银子实在不敢收,原说就是孝敬的,如何能再收银子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袁妈妈既是拿出来了,自是不肯收回的:“心意到了就是孝敬了,可你们千辛万苦种出白芹来,自然没有叫你们白受罪的道理。何况太太也没有偏着你们,这价格也是按着如今洞子货的行价给的,你就不要再推让了。”
说着又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个口袋盒子:“这里有些米面猪腿鸡鸭的,都是太太吩咐给你准备的年货,辛苦了一年了,家去后好好过个年吧!”
秦老娘和俞阿婆已是说不出什么话儿来了,只知道不住地道谢,俞阿婆又袖了个同样厚重的封红与袁妈妈,袁妈妈推让了两个来回才收下,暗中一掂量,不由咋舌,自家太太真是能掐会算。
自己来时她就说过:“不过那老娘一看就是个厚道人,那余嬷嬷又是个聪明的,她们既是你领进门的,你就是她们的领路人,必然不会怠慢了你去的……”
而秦老娘俞阿婆几个自然不知道袁妈妈心中所想,实则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揣测。好生送了她出门,回来看着当地泾渭分明的两堆物什,心中千滋百味,都琢磨出了些许的味道来,有些明白,自己这些人,好像已经搅合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