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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囤积的粮食,损失恐怕是笔天大的数字。”

说到此事,褚稷表情微微一正,“宝儿说得不错,今年给边关的军粮还在沣江尚未运来,这回不止是赈灾问题,军粮也得另想办法。”

“臣妾料想您该头疼的,沣江地广物博,想要赈灾非一人之力可成,哪怕您有整个大宣为后盾,可国库呢今年的军需,各项开支都得花银子,您把国库银子都拿去赈灾了,不得紧巴着别的”

“臣妾知晓地动之危害,凑了些银子,也算为沣江百姓尽一点心力。”

“对了还有学堂里,您嘴里那些小兔崽子也捐了一笔银子,说要帮房子塌了没地儿住的百姓们建房子。”

男人微微一愣,见聂珑细白的手指捏着一张单据,上面什么人捐多少银子都写得一清二楚,排在最上面那个是她,她并非以国母自居,而是写了“幼儿学堂院长聂珑捐献十万两整。”

后头一排全是清一色的学堂小团子们的名字,排在他们先生后面,上面清楚写了哪些团子捐了多少银子,何时捐的。

“银子是准备好了,明儿我就叫人将银子抬过去,皇上看着安排。”

他回过神来,“宝儿该不是把嫁妆给捐出去了”

聂珑躺在床上,眼睛漫无目的看向床顶,“左右放着无用,给一些需要的人也好。”

第59章

翌日

朝堂上文臣们为着沣江一事争得面红耳赤。

京城这边派去主持救灾的官兵尚未到达,离沣江附近的州府第一批救援已经赶到,这不,今儿就有最新消息传到京城,说沣江几乎一片废墟,地动涉及范围之广程度之深百年罕见。

那边的大人在折子上说连当地官府衙门都自顾不暇了,甚至许多衙门成为废墟空无一人,更别提那些受灾百姓了,他们人少力薄,救不了太多人,请求朝廷尽快支援。

折子上能写的内容有限,只表明出一个信息,就是这回地动灾害不浅,损失巨大,朝堂上这些官员们都在为如何救灾,出多少力,多少银子,争执不休。

每年国库里的银两是有固定花销的,大致分为几类,一是军需,这回军粮折了一半在沣江怕是找不回了,还得把这笔算上,再算上军饷。

另外还有全国各地官员们的俸禄,朝廷六部各项支出,尤其是工部,每年花销最大,再算上其他的七七八八的,整个大宣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的去了。

因而户部尚书据理力争,不同意紧着沣江,主张要将这些花销预留下来,剩下的才拨出去给沣江州府。

然而因先帝爷晚年荒唐,国库几乎让他败个精光,褚稷堪堪上位六年,哪怕六年他励精图治也才刚刚使大宣逐渐走上正轨,恢复生息。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姓梁,,做了十年的户部侍郎提拔上来的是个老侍郎,他年约四十五六,一张脸斯斯文文的,说起话却毫不含糊,领着整个户部跟其他百官们对着干。

“皇上,各位大人有所不知,今年皇上大婚,洛江遇洪水,林林总总加起来开支早已超过往年,如今才刚刚要入夏,一年还有三个季节要过,臣不得不为后面的事做打算啊,若这些钱全填了沣江,后头还不得大乱”

“梁大人,照您所说,预留了银子,剩下来的根本就不够赈灾,哪怕加上每年赈灾款,我看也够呛,梁大人您就忍心看着受灾百姓因为等不到银子饿死病死吗”

“两个大人说得都有道理,但自古民为天下基石,百万百姓性命若是弃之不顾,天下来该怎么看咱们怎么看皇上”

梁大人冷哼一声道:“各位大人都知道,沣江乃粮食大省,每年产粮居多,光是沣江就占了国库两成,今年沣江受了灾,春耕种下去的庄稼全没了,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没法恢复的。”

“在这一两年间,少了沣江这边的粮食供给,还得从国库里面补,那国库的粮食从哪儿来凭空变出来吗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得从长足考虑,不可一时冲动啊”

他环视一圈儿,在几个跟他争执得最厉害的大人脸上扫过,端的是气定神闲,“远的先不说,就说点和各位大人息息相关的,到时候全拿去赈灾,国库空了,大人们俸禄发不出来找谁”

一说到这,都沉默了,方才还斗得脸红脖子粗的官员们一下子成为锯嘴的葫芦,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既没法儿硬气说俸禄不要这种话,又不能推翻自己的立场去赞同对方,气氛诡异安静了片刻。

武官们倒是排排站安静看戏,每回有个什么事文臣们都爱斗嘴皮子,他们都习惯习惯了,这种时候只要吃瓜看戏就行。

稷也安静看了好一会儿戏,看着他的臣子们你来我往,眼看快分出了个胜负,才施施然道:“梁爱卿这么一说,朕倒是有了主意。”

百官们眼睛齐齐亮了,有些聪明人却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听得他们皇上说:“方才见众位爱卿如此忧心百姓,朕甚是欣慰,朕提议爱卿们可自愿拿俸禄为沣江百姓出点心力,不拘是多少,总归都是爱卿们的一份心意。”

百官们垂着头聆听皇上说话,私下互相对视一眼,没一个站出来说话。

稷早料到如此,他仿佛就随口一提,说完一笑,继续道:“皇后昨日突然跟朕说她准备了银两预备捐赠给沣江百姓,足足有十万两之多”

听到这儿,百官们霍然抬头,脸上表情惊讶。

稷看着他们,眼里闪烁着提到心爱的人儿才有的光芒,他道:“你们很惊讶朕同样吃惊,问皇后银子从哪儿来的你们猜怎么着”

大臣们纷纷摇头。

“皇后把自己嫁妆拿出来换了银子,又贴补了些现银方才凑齐十万两。”

死一样的寂静,几息后大臣们骤然伏跪在地,高呼皇上万岁娘娘仁德千岁。

“先别忙着跪,你们跪朕跪皇后就算了,朕还有话没说完,另有一些人也同样捐了银子,这些人尚且年幼稚子,难不成你们也跪他们”

台下有些皇室宗亲隐隐有些预感,心里莫名有股激荡的骄傲之情升起。

他顿了下,吊足了大臣们胃口,说道:“皇后办的幼儿学堂各位早已知晓”

大臣们点头,这事儿当时还惊讶了好一阵子,这辈子都忘不了娘娘标新立异的皇宫幼儿学堂

“学堂里的孩子们年龄从三岁到六岁不等,岁数一根手指头就能掰扯出来,皇后将这些孩子教得很好,她不过随口一提说到沣江房子倒塌百姓无处可去,孩子们便自发筹银子,将自己的压岁钱,攒的银子都拿出来,说要帮受灾百姓们建房子,叫他们能吃上饭,住得到房子。”

“这回光是这些丁点大的孩子们就筹措了两万多两银子,他们年龄加起来都不到百岁,尚且不懂什么大道理,没读过多少书,却有一颗赤子之心,光凭这一点,在座的爱卿哪一位比得过”

几个有在朝堂上当爹的心里骄傲异常,团子们拿钱出去的时候他们心里并无波动,只觉得小孩子胡闹,一个小小的人儿能顶多大用多半是皇后在哄着孩子玩的。

甚至有的被孩子缠着要赞助的,也不过随手给了敷衍孩子,存了让自家孩子别闹腾的意思,半点不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