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齐突然想和徐扬去那里看看,但他还没提出这个念头,徐扬率先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薛齐问:“去哪里?”
徐扬说:“回酒店。”
薛齐见他面露倦色,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点头说好。
他们住在当地一间著名的园林酒店中,酒店外观充满古色古香,以木结构为主,但真正震撼人心的是酒店的内观——这间酒店就像是开在树林中一般,庭院里满是绿色植物,被修剪得十分淡雅,衬着院内或大或小的几片池塘,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感觉。
他们并未在院落中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进入客房区,刷卡上了楼。
酒店的房间倒是充满了现代感,除了隔断墙上充满复古气息的木质镂空装饰,与挂着的几幅水墨画,与一般酒店没什么差别。
徐扬果然有些累了,自进房以后便倒在床上闭目养神,让薛齐先去洗澡。等薛齐洗完澡了,他还躺着一动不动,直到薛齐催了好几次,他才慢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又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当浴室传来水声的时候,薛齐觉得有些紧张,他难免地想起了上一次在徐扬家里的时候,他将浑身赤|裸的徐扬从浴室抱出来的情景……那时他隔着一块浴巾,细细地触碰了徐扬漂亮的身体。到了现在,许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他依然记得当时的悸动,以及他对那具身体所产生的……无数的……美妙的幻想。
水声停了,跟着浴室的门开了,徐扬从里面走出来。这次他披了一件浴袍,只露着脖子和胸前的那一片肌肤,他白皙的胸口被热水冲得有些轻微泛红,还湿漉漉的,没有完全擦干。徐扬慢慢地走向靠左的那张床,躺了上去,露出他同样白皙的小腿和脚踝。
薛齐吞了口口水,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这时他不知该痛恨还是该庆幸自己是在另一张床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地落在徐扬身上,在他漂亮的身体上来回游移。薛齐生出一种冲动的念头来,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热,头脑发昏——
他想立刻从这张床上起来,移动到了另一张床上……他要褪去底下那人身上的浴袍,和自己身上的浴袍……然后分开徐扬的双腿,将自己最炙热的部分深深地送进去……他要让他完整地接受自己,回应自己最深沉的爱意。
薛齐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雪白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一直盖过肚脐。沉浸在幻想里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的下身已经起了一些让人尴尬的反应。
徐扬转过头来,声音因缺水而变得有些嘶哑:“你是觉得冷吗?”
“不冷,不冷……还好,还好……”薛齐心虚地说。其实这天很暖和,一点都不冷。
徐扬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薛齐本能向后闪躲:“你,你没有读我的心吧?”
“没有。”只见徐扬微微一怔,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放心,我不会读你的。”
薛齐浑身上下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他继续向上扯了扯被子:“我不是怕你读我的心,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怪物……只是每个人总有些想法不想被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很坏的念头,只是,只是……”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徐扬打断,徐扬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不想被人看到。”
他明明说没有读自己的心,却又解释得这般精准,薛齐不免觉得有些神奇:“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有这种能力的?是从出生的时候就有的吗?”
徐扬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滋润了他干燥的喉咙:“不,我刚出生的时候还很正常,大概是从三岁,还是四岁?差不多那个时候开始……能读别人的心的。”
“三、四岁的时候?”
“小时候有一次你救了我,你还被车撞了,记得吗?”
“记得。”薛齐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把额头上的疤痕。
“我闯了大祸,被我妈揍了一顿,关了起来。那时候我不懂发生了什么,在屋里大哭大闹,等被放出来的时候,突然就能读心了。”
☆、第九章旅游(3)
薛齐张着嘴沉默了许久,他从未想过这一切的源头竟是从那场车祸而起的。那场车祸给他们两人各自带来了一些东西,薛齐获得了额头上的疤痕,徐扬获得了他的能力。这种能力也许或早或晚都会到来,但那场车祸一定起了某种作用,促使它提前地到来……它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世界观,在他最脆弱无力的时候。
而那场车祸的源头,正是薛齐自己。
薛齐转向徐扬,只见他躺在床上,手里举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正在慢慢的翻阅。薛齐坐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他还是说了:“我为我以前对你所做的一切,还有我爸对你做的一切,说一声对不起。”
徐扬茫然地转过头来:“为什么?”
薛齐被他一问,也是呆了一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道歉?”
“没有什么为什么,”薛齐结结巴巴地说,“反正,总之……反正就是对不起。”
“莫名其妙,”徐扬笑了一笑,压根没当回事情,“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对不起我,至少我觉得没有。”
薛齐愣了半晌,才问:“真的没有?”
“真的,”徐扬真诚地说,“你们都对我很好,不论是我妈,还是你爸,都在他们能力所及的范畴里,按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养育我,也把他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给了我……你也对我很好,我知道……之前在医院,我和我妈吵架的时候,说的都是气话,那时我只记得不好的回忆,所以才会那么说……”
薛齐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徐扬说的或许是对的,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父母,不论多么差劲的父母,都是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孩子,只是这方式也许是错的。薛炜不是徐扬的父亲,自然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他给徐扬的爱不是父亲对儿子的爱,却也是他能给出的尽量多的长辈对晚辈的爱。他对徐扬虽算不上多好,却也绝对不算不好。
想到这里,薛齐感到整个人松弛下来:“当你读心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能听到我心里说的话吗?”
徐扬将书合了起来,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一个现代人很难向古代人解释酸奶冰淇淋的味道……”
薛齐瞥了他一眼,不懂为什么他连举个例子也要扯上甜食。
只听徐扬继续说道:“这和每个人的防御有关,我在每个人那里听到的都不太一样。有时一些思想很浅,很外露,我听到的就是心声最表面的样子,我指的是……比如你在心里唱一首富有节奏韵律的歌,我能听见这种歌声。但有些思绪很深,深到连你自己都察觉不到,这要用很大的力气去听——我说的力气不是真的力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部分的内容很接近于佛洛伊德理论里的潜意识。”
薛齐重复了一遍:“潜意识?”
徐扬点了点头:“越是被防御的内容,就越是难被听见,需要花很大的精力。这些深层次的内容,有时不是被听见的,而是被知道的,我能获知一些信息,一些观念,有时还能看见一些零碎的画面……就像在旷阔无垠的宇宙里,有一些碎片是至关重要的,当我愿意搜寻的时候,它会自动来到我的身边。”
薛齐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象着,有时他觉得已经接近徐扬嘴里的奇妙世界,有时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这是第一次,他对之感到憧憬好奇,他十分想亲自试试那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