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离开小吃店后,薛齐没有跟着徐秋实进医院,他独自一人回了家,倒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被薛炜看到,用报纸卷成卷,狠狠敲了他的脑袋:“一个大男人周末在家无所事事,赶紧理行李去!”
薛齐这才想起还躺在他卧室角落里的箱子,他花了一些时间,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将需要换洗的衣物送进浴室,又将公司的文件整理摆好。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一只白底红纹的纸袋上,里面有一盒精致的巧克力,一袋看起来十分诱人的饼干,和一包又大又漂亮的坚果——原来他给徐扬带的礼物,也都是吃的。
但是徐扬现在没胃口,越是看着这袋鸡肋的礼物,薛齐越是觉得心焦。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边担心徐扬的身体,一边安慰自己他其实没事,这样一来二去,两者争夺不休,薛齐竟是躺了两个小时也没睡着,反而觉得更加疲累。
晚饭的时候,徐秋实回来了。她的脸色不佳,皮肤看起来有些干燥,眼角的皱纹变得十分明显。薛炜问她的时候,她按着太阳穴说:“我有些头疼,大概是太累了吧。”
吃过晚饭,徐秋实早早地回卧室休息了,但是第二天一早,薛炜就对大家宣布,徐秋实病倒了,她在医院被传染了感冒,半夜发起了高烧,至今没有褪去。
徐秋实的皮肤变得十分暗沉,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但她仍是起了个大早,要进厨房煮汤,坚持着要去医院看护徐扬。
薛炜不同意,把她从厨房里拽了出来:“你人都这样了,究竟是谁照顾谁呀?徐扬又没什么事,不需要一直陪着,你要是不放心,我给扬扬请个护工,请个最好的,在边上一直看着他,你说行不行?”
徐秋实摇着头说:“外面的护工能和自己人一样嘛,我不放心的。”
薛炜又说:“那这样,我让张阿姨去医院,我们今天全家人一起吃外卖。”
徐秋实变得有些犹豫,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看起来她是对张阿姨放心的,但这样的话,她又不放心他们父子两个。
在她点头前,薛齐毛遂自荐:“我去医院看扬扬吧,让张阿姨留下,还能照顾一下徐阿姨。徐扬的病房挺安静的,我正好手头有些工作要做,那里比家里还清静。”他想了想,加了一句,“这两天我在单位也没什么事,可以经常去医院坐坐,反正只要有电脑和网络,我在哪儿都能工作。”
薛炜探究般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难得你有良心,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对于这个提议,徐秋实也没反对。
这下好了,不论徐扬是不是嫌弃他,会不会因此觉得不自在,薛齐成为了家里钦点的探病大臣——他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不加掩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第六章意外(4)
薛齐把他的电脑、适配器、会议耳机、手机充电线等全数塞进了包里,将他的半个办公室背去了病房。但他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摆出来,徐扬便对他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他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哥,能送我回趟家吗?”
薛齐问他为什么,徐扬说,他想回去洗个澡,顺便整理一下换洗的衣物。
徐扬住的是单人病房,实际上房间里就有一间淋浴房,但十分狭小,也不太干净,淋浴区与厕所并未隔开,没有做到干湿分离。薛齐表示理解,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回去一趟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的身体可以吗?”
徐扬点了点头:“我已经好多了。”
薛齐审视了他一会儿,觉得他看起来精神确实比昨天好些了,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要求,于是他又把电脑塞回了包里:“好吧,走吧。”
徐扬下床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毕竟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薛齐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但之后,徐扬倒是步履如常,压根不需要人搀扶,看起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薛齐的车就停在医院外头的马路上,这家医院建得早,当初没有规划这么多车位,大半的车位供医院职工使用,仅剩的一小半早就满了,开车来看病的人不得不冒着被贴罚单的危险,将车横七竖八地停在各种没有划线的路边和角落。幸好当他们下楼的时候,车窗上很干净,没有任何单据的痕迹。
冬天已经临近尾声,室外的天空一片阴霾,天气还相当阴冷。薛齐用电子钥匙打开车门的时候,无意识地转身握住了徐扬的手,又下意识地说:“你的手挺凉的。”
这个动作和这句话,一样的暧昧不明。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扬的手已经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出去,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坐进了车里——两人的手指相触,薛齐有些紧张,徐扬却根本不以为意。
很快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徐扬的屋子好几天没通过风,空气有些沉闷,薛齐进门将每扇窗都开了条缝,对徐扬说:“你去洗澡吧,你洗的时候,我帮你整理一下家里。”
徐扬顺从地点头,不久后便从浴室禁闭的门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薛齐从阳台找来拖把和抹布,简单地拖了地板,擦了柜子,随后关了窗户。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碳酸饮料,坐在沙发上慢慢地饮了起来,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但他觉得时间有些过于久了,不免担心起来,而就在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跟着,从浴室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呼唤,那是很轻的一声——
“哥。”
是徐扬在叫他。
薛齐连忙踩上拖鞋跑过去,敲响浴室的门:“徐扬,是你在叫我吗?”
门里蒸汽浓重,声音穿透过来时变得有些模糊:“哥,你进来一下。”
薛齐的脑子轰的一声:“什么?”
“你来一下,我有些头晕。”
薛齐赶紧握住门把手,猛地一转,浴室的门并没有上锁,轻易地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温暖的水汽,室内白茫茫的一片,徐扬站在淋浴房里,扶着门框,全身被水汽包围。
这是薛齐第一次见到徐扬全身裸露的模样,他身材颀长,皮肤如白玉般温润亮泽,如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头发不住地向下滴着水珠。可惜薛齐无暇欣赏,他冲了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语调焦急:“你还好吗?”
“还好,就是有点晕。”徐扬慢慢地说。
但他显然不太好,因为在薛齐扶住他的瞬间,徐扬整个人都靠了上来,几乎是软绵绵地压在了他的身上。薛齐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本能地抓紧他,让他将全身的重量都交到他的身上——扶着徐扬走了几步之后,薛齐伸出一只胳膊跨过他的后腰,索性直接将他横抱起来,一路将他抱进了卧室。
卧室的床还保持着几天前的模样,被褥很柔软,并没有被铺得很平整。薛齐将徐扬轻轻地放在床上,只见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脸色惨白,水珠从他的身上慢慢地向下滴落,渐渐地浸湿了浅灰色的被单。
gu903();“我……我先找根毛巾来给你擦擦。”薛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