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箱笼里装满了各种动物硝制好的皮草,萧玉琢只能认出红狐,狼,鹿,其他各种皮毛她却是认不出,当真是琳琅满目。
还有突厥战败,他们掳掠所得。
有各种精美的宝石,饰品,金银也不计其数。
“这些东西,都当上缴朝廷,我可不敢要。”萧玉琢立时说道。
“玉玉”李泰张口就见萧玉琢皱眉,他立时改口,“表妹这就误会我了,这都是我个人所得,非大战虏获,要上缴朝廷的,在回京的军队中看顾押送,我送表妹礼物,又怎会借花献佛呢”
李泰吩咐人,讲这些东西都抬上萧玉琢的马车。
这可真是厚礼了。
还有两三个箱笼里放的是西北珍惜的药材,在长安城,乃至大夏,都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就算能买来,也未必有这样的品相。
景延年轻哼,当着他的面,送他老婆这样的东西,是欺负他没有么
萧玉琢连忙推拒,“多谢越王美意。越王在西北征战,这些东西得来不易,自当越王留下慢慢享用。我无功无劳,断不敢受。”
李泰忽而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旁人不知,难道表妹还不知道,我是为谁,才甘愿往西北征战么”
这话一说。
库房外头的院子中,霎时静的落针可闻。
廊下的灯笼好似都不敢摇晃了,傻了眼般看着笑意深长的李泰,和怒气满目的景延年。
“自然是为了当今圣上了。”萧玉琢惊了片刻,立时笑脸说道。
这话没法儿反驳了吧
他还敢说,他不是为了圣上那可是大逆不道
可萧玉琢忘了,李泰的性子。疯狂起来的时候,大逆不道又算什么
“愿为圣上征战的人多得是,不缺我一个。我只愿护的表妹太平,表妹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叫人搭梯子为表妹摘下。”李泰竟望着萧玉琢,认真说道。
风停了,夜鸟都不敢叫。
院子里静的,连树叶的沙沙声都不闻了。
李泰他这也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萧玉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景延年冷哼一声,突然出手,直打李泰面门。
打人不打脸,景延年出手就冲着人家的脸,这多少带了几分侮辱的意味。
李泰立时躲避。
他在西北的征战之中,反应力是已经练就。
但毕竟功夫不如景延年,刚过招,便有些狼狈。
“我知道打不过你,我不同你动手,你拦得住我的人,还能拦得住我对表妹的一片心么”李泰忽而不再躲避,站定院中,笑意盈盈的看着景延年。
“我当初隐瞒心中感情,不敢提不敢说,乃是因为我怕我说了会害了她。”
李泰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
“如今我已经从西北回来,今日不同往昔,我终于可以站在你面前,站在所有人面前,倾吐心意了。”
李泰的笑容,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中。显得更加妖冶俊美。
他嘴角的笑意,如月华一般美好坚定。
萧玉琢皱眉,垂眸低声道:“怕是要叫越王殿下失望了,你的心意,我永远不能接受。”
景延年原本一脚都要踹在李泰胸口上了。
萧玉琢的话,却叫他的脚堪堪停住。
她的心意,岂不是比什么都重要么
李泰怎么做,是他的事儿。
而玉玉心中,只有他一个,才是最可贵的。
景延年将萧玉琢护在怀中,“多谢越王殿下,倒给我这样的机会,叫我们彼此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李泰脸色僵了僵,他垂眸。隐藏起眸中黯然,“把礼物给表妹装车。”
“多谢越王殿下,只是这礼,我不能收”
“你若不收,我便明日敲锣打鼓送到萧家去。”李泰固执。
萧玉琢微微皱眉。
“如此强迫人,可不是君子行径。”景延年沉声道。
李泰哈哈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吗”
他笑容如此妖冶,竟叫人目眩神迷。
景延年立时侧身挡住萧玉琢的视线,“不许看他。”
萧玉琢白了景延年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李泰还是执意把他从西北带回来的贵重礼物,都送到了萧家。
“王爷就不怕郡主生气,把这些东西都赏赐了下人么”李泰身边小厮可惜道。
李泰却依旧笑容满面,“她哪怕是一把火烧了玩儿,又有什么可惜”
小厮怔了怔。愕然看着越王殿下。
凯旋的大军到长安城外。
有将领和少部分战功赫赫的兵将被挑选出来,列队入城。
这场战役持续良久,最终大获全胜,长安的百姓真心高兴。
在城中夹道欢迎,小娘子们还自发的在街头欢歌跳舞,迎接归来的勇士英雄。
更有不少小娘子往人群中投着鲜花,香帕,香囊,荷包
威严列队的勇士们,虽然脸上不苟言笑,但眼目之中的欣喜还是难以遮掩。
多荣耀呀百姓这般隆重的迎接。
宽阔能并行数辆马车的御道,都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除了留给勇士们列队经过的道路,其他地方皆并肩接踵。
百官也来到宫外。恭候越王和兵将们的隆重凯旋。
“启禀圣上”
金殿之上,圣上眼目沉沉,看不出喜怒。
“越王殿下不在军中。”侍卫禀道。
圣上这才猛然抬起眼眸,“什么他不在那他何在”
“据闻,说是越王已经先行入京,并不愿耀武扬威的接受百官朝贺。”侍卫说道。
圣上哼笑了一声,“他倒是知道收敛。”
“圣上,越王觐见。”宫人在殿外禀道。
圣上眯了眯眼,“当真是知道避风头了,宣。”
李泰俩面圣的时候,已经脱去了一身威风赫赫的盔甲。
如今他站在那凯旋回来的军队当中,只怕还没有他的副将看起来威风不可一世。
但圣上脸上却绽放出笑意来,“泰儿回来了,你为朕打了胜仗,理当接受百官朝贺,怎的这般低调的悄悄就入了宫呢”
“儿子为父皇征战是儿子分内之事。且能够得胜却并非儿子的功劳,兵将乃是圣上的兵将,粮草是国库的粮草,就连最后克敌制胜的火器战车,都是圣上遣人送去。儿臣不敢居功。”李泰拱手,缓缓说道。
他脸上清清淡淡,似乎没有一丝傲色。
连圣上的身边的太监们,都觉得越王这真是太谦卑了。
以往莫说是王爷了,便是一般的将军得胜回来,也都要摆一摆谱的。
他堂堂皇子,更是封了王爵的皇子,这般的不骄不躁,实在难得了。
圣上垂眸而笑。“你在前线作战,不管怎么说,是辛苦了。朕今晚便为你和几员大将在宫中设宴。你当受百官朝贺,可不要在推脱了。”
李泰谢恩。
他又回禀了突厥愿臣服缴纳岁币的合约。
并列举了几员大将的功绩,求圣上给殿外候着的大将们论功行赏,待这些礼数都完成,他才告退离开。
要按说,李泰做的够可以了。
便是圣上挑剔,这儿子也够叫他无话可说了。
太监们都这么觉得,越王如今可是比当初的纪王还低调会做人呢。
功绩都给了下头跟着他的人,自己不贪功,不冒进的。
没曾想,圣上却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越王一走,圣上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这是想干什么呢自己不贪功,甚至连百官朝贺都不露面”
小太监们一听圣上这口气不对呀皆摒气不敢吭声。
“他自己甚为元帅,什么功劳都不领,却是恩待他手下的将领这是拿着朕的恩典,去笼络人心呢”圣上冷哼说道。
小太监们偷偷交换神色,心灵神会,不多插言。
“人不图谋小利,必是有更大的图谋他不满足于做王爷,他图谋的是更大的权利,更高的地位呢”圣上怒拍了下他的龙椅。
金灿灿的龙椅上,雕着盘曲升腾的祥云,祥云之中,一条金龙半遮半现,赤金的龙爪尖锐苍劲。
圣上眯了眯眼,“朕还年轻力壮,朕的这把椅子,岂是旁人可以觊觎的”
当晚的宴席,圣上早有安排。
百官们都知道越王避开了当日在宫门口的朝贺,晚宴上可是要好好恭喜他一番。
宴席上气氛轻松,也好借着这机会,和越王攀攀交情。
圣上驾到。
宴席上的百官都是一阵激动,圣上这会儿要宣布对越王的恩赐了。
他们也都准备好了恭贺越王。
圣上高高在上,笑容别有深意,“宣越王,吴王进殿。”
小太监立即高唱。
同时宣两位王爷一起进殿
百官们的表情有些懵。
眼见越王和吴王都是一身王爷规制的华服,两人似乎平分荣宠,不相上下。
“今晚,朕有两件喜事。要当众隆重的宣布。”圣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朝臣和两位王爷。
“这两件事,爱卿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其一,越王得胜,叫突厥臣服,多年和大夏为敌的突厥终于做了大夏的属国了,朕心大悦呀西北终于可以国泰民安了
其二,朕年轻的时候,曾错失一个爱子。但承蒙上天眷顾,叫朕再遇其母,认出这孩子就是朕当年的孩子。难怪朕第一眼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就觉投契这是血脉相亲呀”
圣上说完,小太监还高唱请德妃上殿。
百官们傻眼了。
本来应该是恭贺越王一人的,这晚宴也该是为越王及得胜的将领们办的。
如今却要先恭贺了德妃娘娘,和吴王殿下。
恭贺声中。追随越王的将领们都微微变色。
李泰却是笑容淡淡的看了景延年一眼。
“朕既认回了这个儿子,今日也要当着众臣的面,改回他国姓,记入族谱。”圣上宣布道。
景延年却忽而撩袍跪地,“臣无论是圣上的儿子,还是圣上的臣子,对圣上都是一样的赤胆忠心。臣效忠圣上之时,并不知道臣乃是有皇姓殊荣的。臣愿保持一颗忠贞之心,不妄求臣子不该奢求的荣宠。”
他这话说的委婉。
但拒绝李氏皇姓的意思,却是表达的让在座都听懂了。
宴席上一片哗然。
景将军这是愚忠忠傻了吧
皇姓都不要皇姓的王爷,和异姓王,那性质能一样么
拒绝列入族谱,那就是拒绝了继承权呀
他错失的是一个姓氏么错失的是皇位呀
李泰皱眉看了景延年一眼,“你在避忌我的风头”
他问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哗然的殿上,景延年离得近,听得清。
景延年微微一笑,“你还不至于让我如此,我放弃皇权,不过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
李泰眼目微凝。
“朕心意已决,吴王不必推脱司礼监准备封王礼仪,日后没有景延年,唯有朕的爱子,李朔。”
圣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叫景延年分了李泰的风头。
圣旨一下,群臣朝贺之声,如潮水涌动。
景延年,哦。如今是李朔了,他只好跪地谢恩。
李泰眯眼笑他,“看来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呢权利是个好东西,能助人,也能害人呢。”
恭贺完了景延年,才是对越王的恭贺。
李泰在众人朝贺声中,脸面清淡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景延年在他对面而坐。
说了两位王爷的事儿,之后才是对其余将领的封赏恭贺。
这些事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如今不过是再走个形式,叫众臣对将领们恭贺一番。
追随李泰的袁江涛和周炎武,都封了三品的武将。
袁江涛得封怀化大将军之后,也赐了府邸。
周炎武府邸尚在翻修兴建之中,尚未去萧家接周长康回来。
袁江涛却是坐不住了,当即请了媒人,到萧家去提亲。
好些小丫鬟推着竹香,藏在厅堂外头,兴奋的偷听里头说话。
“袁将军的意思是,从萧家迎娶,将军府那边儿,张灯结彩,就是娶将军夫人的规制。”媒人笑意盈盈的说道,“袁将军特地叮嘱了,没当竹香姑娘是丫鬟。娶回去了那是要作将军府的嫡夫人呢”
门外偷听的丫鬟一脸的艳羡,瞪着竹香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说句交底的话,袁将军眼里头呀,只怕这满长安成嫡出的小娘子,也不如竹香姑娘一人”媒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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