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仍然微笑,轻轻转头:“那边的小友也现身吧,若要出去,老衲可以帮你。”
李思源跟着看向那个方向,心中咯噔一声,果不其然,几息之后那个样貌惊悚的鬼颤颤巍巍的飘了出来。
不动轻叹一声,对李思源说:“小友不必惧怕,他生前为精怪所害,在此徘徊只是想引你出去。”
李思源一怔,那鬼明显是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残破,依稀可以看出是身西装,可他全身从头到脚都没几处好肉,亦看不出生前样貌。
那鬼没有说话,只慢慢点头,他的口鼻血肉模糊,生前遭难,死后也不得开口。
想到这人的死法,李思源一时有些哑然。
突然想起程立提起的事,他试探道:“你……是程家的司机?”
男鬼又缓慢的点一下头,李思源心里霎时百味纷生。
不动抬起手,口中念念有词,那男鬼的周身便泛起点点金光,随后消失不见。
李思源看向不动,不动念了声佛号道:“他该去轮回了。”
“大师可知我们在什么地方?”扫去那些怅然,李思源问出了当下最要紧的问题。
不动道:“石窟,这是那精怪设下的法阵。”
李思源奇怪:“大师也迷了路?”
不动摇头:“老衲是来偷闲的。”
偷闲?
未等李思源问出口,不动微笑道:“已经有人去捉那精怪。”
不会是明礼吧……李思源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没说出口,只是问道:“您知道这里该怎么出去吗?”
不动点头,转身走向一处石洞:“跟我来。”
李思源忙跟上。
不动双眼从未睁开,他走的不快,却好像可以看到东西一般。
“施主近来可好。”
不动淡淡开口,李思源警惕的和他保持距离:“大师这话有些奇怪,你认识我?”
不动轻笑,道:“大概是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李思源觉得不动话中有话:“故人?”
不动没再说话,只缓缓往前走着。李思源却越加觉得这人古怪,可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无端感到安定。
一时间竟是想不起这是什么味道。
正想着,不动的脚步停住了。
“施主,前面的就是出口。”
不动转着佛珠,颇为悠然的开口:“在您出去之前,可否回答老衲一个问题?”
李思源看向他:“您说。”
“施主觉得,生于恶秽,是否难能登天。”
“登天?”
李思源顿住:“我不明白大师所说。”
不动站的笔直,像一棵松。
“施主只需遵从本心。”
李思源仔细想了想,答道:“心有善念,不论出身。”
本以为是个很怪异的问题,真的回答出来却觉得好像很重要,他顿了一声接着说道:“出身……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事,若是一切要凭人不能选择的事判断,那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这对话在人听来莫名其妙,可在说完这些后,李思源似是心有所感般觉得,刚刚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可偏偏也就是他自己。
他将左手覆上心口,白色绷带明晃晃的在面前,看起来有些可笑。
不动依旧微笑,道:“这是你的抉择。”
李思源蹙眉,不动却突然将他一把推到了出口,等他再次回头,那洞里已经没了和尚的身影。
一声巨响传来,几块碎石砸到他身边,李思源顾不得多想,忙往一边躲。
而在闪躲之间,他便撞到了一个人。
程立见到李思源大喜,忙拉着人往一旁的石头后钻:“源哥,你刚才跑哪去了!”
“遇到了鬼打墙,一个和尚把我带出来了,应该是你爷爷请的人。”李思源想要探头,却被碎石给吓得退回:“这什么情况?”
那边的声音很大,李思源没见到明礼的影子,急道:“明哥呢?”
提到明礼,程立的表情管理就有些失控:“和那个大老鼠打架呢!”
李思源不见后,就只有他和明礼在一处,谁想得到平时看起来平和的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提着他的衣领便冲到了这边,接着就见这人和那圆台上的大老鼠打了起来。
程立的脖子硬生生被勒出了一圈青紫,怎么也想不出明礼是怎么单手提起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
李思源担心明礼,趁着没有碎石往外看了一眼。
先映入眼帘的是程家林一行人,管家正护着程家林,周围的保镖挡着碎石,一同躲在一块巨石后。
而程家林身后站着一个黄袍道士,这会儿正打量着外面。
李思源并不在意他们的处境,眼神一扫而过,往这石窟的中心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鼠被砸在地上,那些碎石便是如此飞出来的,而明礼赤手空拳,身影不断的攻向那巨鼠。
明礼的速度极快,正常人是看不清他动作的。可偏偏这些动作在李思源眼中像是放大放慢一般清晰。
他顾不得这些异样,仔细想看出明礼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明礼双手泛着金色的光,隐隐绕着黑雾,身上的血煞暴起,比之前李思源看到的浓郁几倍。那巨鼠身子虽大可却极其灵活,可仍是被明礼次次打中。
哀嚎在洞窟中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凄惨的让人心寒,明礼却毫不手软,利落的折断了那巨鼠的前肢,血花四溅。
这和李思源想象的不同,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像明礼之前对付鬼怪一般,用些术法便解决,可现在与巨鼠缠斗的明礼就像只充满野性的动物。
李思源能清楚的看到明礼的神情,那双眼中泛着金色,冰冷血腥,带着无尽的杀意。
明礼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在巨鼠身上掏出一个血洞,蛮横凶狠,仿佛被侵入了地盘的野兽。
李思源从未见过明礼这幅样子,但不知为何,在他脑海中似乎也有这样的一双眼,带着同样的杀意。
他突然打了寒颤,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脑海深处缓缓溢出。
第59章
明礼心中焦躁,龙涎香的后遗症还未消退,不耐烦的用最原始的法子将那巨鼠打了个半死。
而他一转身的功夫,便看到了躲在石头后的李思源。
见他无事明礼也安了心,三两下将那巨鼠甩在了地上。那巨鼠吃痛,可四肢断了三肢,滚在地上便动弹不得。
李思源只觉那声音直入心底,发出一阵寒意,而脑海中的画面久久不散,他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明礼走到自己身前才缓过神来。
明礼总觉得李思源的状态有些不对,蹙眉道:“伤着了?”
说罢,明礼便要上前查看,李思源眼角扫到他身上的血迹,心底不自觉的颤了颤,反射性的退了一步。
恰好躲开了明礼的手。
明礼讶异的看他一眼,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抿直,愣了几秒才收了回去。
他在怕。
怕什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