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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由罗晨曦带着逛到午时,把整个赵家都逛了一遍,便回了罗晨曦的正院去,准备吃午饭了。
丁有才家的随即也过来了,屈膝行礼后笑道:“禀少夫人、大舅奶奶,大舅爷和孟爷由我当家的带着,上街逛去了,午饭肯定回不来吃了,请少夫人和大舅奶奶先吃,不用管他们了。”
罗晨曦忙道:“师兄他们上街去了,什么时候去的呢,怎么也不说叫上我和善善啊?”
一面与季善抱怨,“善善你不知道,自我小日子迟了到现在都快二十日了,一次街都没再逛过。平日里相公不在家时,肯定是不许我一个人去的,哪怕带再多的人都不许;可好容易等他休沐了,我想着他累得很,又不忍心再累掯他,何况还要防着各种突发情况,我这早就想去外面瞧瞧热闹,透透风了。这我一个人出门相公不放心,有师兄和你陪着,他总能放心了吧?偏师兄那个没良心的又不肯带我们一起去!”
季善等她抱怨完了,才笑道:“他们可能也是临时决定的吧?况我昨晚与你师兄说了你有喜之事,他肯定也是怕你累着了。你别急,等过些日子天儿更暖和了,我陪你逛去,有我陪着你,妹夫也肯定不会反对的,这孕妇本来也该多走动;不过不是初期哈,总归大夫怎么说,我们尽量怎么做便是了。”
罗晨曦这才转嗔为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些日子你一定要陪我出去逛,还要替我说服相公啊。本来上次就说好了,等你和师兄下次来京城时,我肯定带了你们哪里都走遍,结果可好,我自己都忙得没踩熟地皮儿,如今更是连门都出不得。”
季善笑道:“我这次又不像上次那么急,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把京城哪里的地皮都踩遍,岂不是更好?”
罗晨曦忙笑着点头,“那当然更好。不过我今晚要吃火锅,相公听大夫说了火锅燥热,最好要少吃后,便沾都不许我再沾了;你给我千里迢迢送来的那些牛肉干萝卜干什么的,也不许我再多吃,日日三餐都是以清淡养生为主。”
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来了……善善,好善善,等相公回来,你帮着我与他说说,今晚就让我吃一点儿吧?锅底你亲自来调,只弄一点点麻辣味儿,应当不至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吧?”
季善见她一脸的可怜巴巴,忍俊不禁,道:“说得这么夸张,真这么馋呢?妹夫也是为你好。不过该忌讳的是要忌讳,那我晚间做个鸳鸯锅,你大多数时候吃中间的白汤底,偶尔吃几块外面红汤的,过过瘾就是了,少量的麻辣当不打紧,好不好?”
罗晨曦立时欢呼起来,“我就知道善善最好了!”
稍后等午餐上了桌,都觉得比以往顺眼可口不少,不自觉多吃了半碗饭,把费妈妈与丁有才家的都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另一边,临时决定出门逛逛京城,回头与人说起好歹也是来京城一趟,因为打明后日起,就要闭门备考最后时刻的沈恒与孟竞由丁有才引着把正阳大街、朱雀大街都逛了一遍,又沿着皇墙大街远远的看了一回六部衙门和五军都督府,之后还在马车上飞快看了几眼翰林院和京城的贡院。
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丁有才便忙引了二人去就近的京城最出名的五大酒楼之一的春熙楼用午饭,待给二人点好几样春熙楼的招牌菜后,便笑着行礼,“那舅爷与孟爷慢用,小的就先退下,去楼下等候了,舅爷孟爷若有吩咐,只管叫小二便是,若要添什么酒菜,也只管吩咐小二。”
却行退下了,也好让沈恒与孟竞自在说话儿。
沈恒与孟竞却是待他离开后,半晌都没有说话儿。
实在方才一路所见的京城各处的景象太震撼二人了,便是沈恒说来好歹也是来过京城一次的人,都被远远所见的皇城和各部衙门的巍峨威严震撼住了;就更不必说此番才是第一次来京城的孟竞了,之前才见到通州码头,已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这会儿方知道,自己何止是井底之蛙,简直就是井底的蝼蚁,看过的天比井底之蛙看过的还要小!
半晌,还是沈恒先回过了神来,笑着与孟竞道:“彦长兄,我们先吃饭吧,不然菜就凉了,等吃完了再慢慢儿说话也不迟。”
孟竞方也回过了神来,点头笑道:“好啊,才丁管事不是说这春熙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之一吗?那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些个好菜才是。”
沈恒便动手给他斟起酒来,一面忍不住叹道:“不瞒彦长兄,上次来京城时,我虽也觉得京城果然是京城,就是与别地儿不一样,感触却并没有那么深,只觉着京城不外乎就比别地儿大些,房子高些密些,街上也更繁华些而已。可方才才知道,京城果然是京城,那份底蕴与厚重,岂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孟竞深以为然,忙也道:“是啊,京城到底是京城,若非亲眼所见,真不知道到底差距在哪里,之前所知道的,不过都是凭的自己的猜想罢了。今儿实打实见了,方知道原来自己的猜测就跟老农那‘皇上用的锄头定是金锄头’一样的可笑。”
沈恒失笑道:“那倒也不至于,但老话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倒是真的,不亲眼来瞧一瞧京城的阜盛底蕴,我们又怎能更加努力,更加激励自己呢?”
孟竞道:“子晟兄此言甚是。京城是好,各部衙门也的确巍峨威严,令人望生敬畏,但除了世代祖居京城的人,如今京城只怕更多还是祖籍外地他乡的人,各部的大人们也肯定以京城以外的人氏居多。既然他们能为官为宰,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我相信我们将来也一定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力争上进,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人总能生来便是京城人氏,再不必像我们今日似井底之蛙这般自惭形秽!”
说到后面,他已是一脸的坚定。
看得沈恒也生出了几分豪气来,道:“正是彦长兄这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父祖辈没有让我们生来便含着金汤匙,那我们便靠自己的努力,将来让自己的儿孙后人生来便含着金汤匙吧!来,彦长兄,我敬你一杯,祝我们此番都得偿所愿,顺利迈出我们泽被后人的第一步!”
孟竞便也笑着举起了酒杯,“好,祝我们此番都金榜题名!”
待一杯酒下肚后,两人都觉着浑身似凭空多出了一股力量在四肢百骸游走一般。
到了下午,罗晨曦打发去阜阳侯府给裴钦报信的小厮回来了,“裴家二爷说,明儿一早就来接大舅爷和大舅奶奶,不知方便不方便?”
季善想的也是越快去见裴二夫人越好,省得回头再分沈恒的心,因笑着与传话儿的丁有才家的道:“劳丁嫂子告诉那小哥儿,再跑一趟,去给裴二爷回个话儿,让他明儿辰正来接我们吧。”
随即让杨柳给了丁有才家的一个荷包,让她代为打赏那小厮,打发了丁有才家的。
罗晨曦这才与季善叹道:“善善,明儿我可真想随你一道去城外逛逛啊,可又知道你和师兄是去办正事的,我不该给你们添乱,且相公也肯定不会同意,也只好等以后了。”
季善笑道:“别说妹夫不会同意,我和你师兄也不会同意,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罗晨曦白她,“会不会说话呢?不是该夸我乖,夸我懂事么?偏说我‘总算还有自知之明’,知道的说你是在夸我,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在骂我呢!”
说得季善笑不可抑,“你自己知道我是在夸你不就够了?对了,我和你师兄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你公婆,给他们问个安呢?好歹也是亲家,我们又是小辈,这大老远的来了京城,却连面都不露一下,礼物也没有,旁人说起来,也太失礼太不懂规矩了,岂不是要连累你和妹夫的名声呢?你如今能在宗室站稳脚跟,不就是因为宗室人人都知道你婆婆是个奇葩,先入为主的认定了你和妹夫是弱者吗?那你们更不能落人话柄才是。”
罗晨曦皱眉道:“我也早想到这个问题了,昨晚还问相公呢。相公的意思,等这个月十五我们本该回去请安的日子,让善善你陪了我一起去,到时候师兄也一起,打个花胡哨就是了,横竖我那婆婆也未必想见到你。”
季善缓缓点头道:“既妹夫这么说,那就按妹夫的安排来吧。到时候正好以你师兄马上就要下场了,时间紧急,就不多打扰王爷王妃了为由,早早告辞,也省得出什么岔子。”
如今晨曦可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可容不得丝毫的闪失。
罗晨曦道:“就怕他们非要留我们吃了饭再走。之前二月初一我们回去时就是,明明就不待见我们,却非要留我们吃饭,结果吃饭时明明满屋子的下人,我两个妯娌却争先恐后的站到她身后立规矩,服侍她,我是大嫂,难道还能干看着不成?只好也跟着立规矩,偏她嘴上还要说什么让我只管坐着吃我的……是,当儿媳的服侍婆婆是天经地义,可我如今肚子里有个小的,惟恐有个万一……,善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草木皆兵了?”
季善忙道:“你哪里草木皆兵了,谁让她前科累累呢?况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当娘的心那是再小心都不为过的。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绝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
罗晨曦片刻才“嗯”了一声,道:“且先把十五过了,快到下个月初一了时又再说吧。这如今一月就见两次,尚且让我这般的焦灼了,要是日日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岂不是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了?既这般不待见庶子,当爹的当初又为什么要生?反正我这辈子肯定不会让自家发生这样的情况!”
季善笑道:“妹夫言犹在耳,不用你操心,也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就放心吧。”
罗晨曦想到赵穆待自己的好,想到诚亲王妃便下意识绷紧了的那根弦总算松弛了几分,道:“善善,你明儿见了裴二夫人,不若向她打听一下太医院哪位太医最善女科?京城又有哪位大夫最善女科?她在京城多年,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得多,咱们知道了,便好直接去求医,才能事半功倍不是?相公一个大男人,说到底能知道什么?我觉得还是得问积年的长辈才是。”
季善想了想,道:“还是明儿见了人再说吧,若二夫人自己情况好还罢了,若她情况也不好,我再告诉她这个,不是平白让她闹心么?至于大夫,我们慢慢儿打听也就是了,本来这事儿也急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