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融融,万物生长。
一辆马车,自北向南,悠悠驶向了中京城。
马车中,摇头晃脑,悠闲自得的中年男子,名叫邓金彪,是一名走南闯北收货的货郎。
但他这个货郎之所以穿得起锦衣,雇得起马车,还能这般悠闲,因为他不是一般挑着小担走街串巷的货郎,而是秦家的手下。
秦家富甲天下,在这年头要想维持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自然需要大量的货郎,去探知各方的情况,寻找货源,打探消息,低买高卖等等。
因此,秦家对这些货郎尤其是资深的货郎,都颇为大方,货郎们走南闯北,虽然辛苦,挣的钱可不少,如邓金彪这种手底下都还有着几个半徒弟半下属的人,比起一个掌柜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趟,邓金彪就是忙活完了一个大生意,东西也早已遣徒弟全部送回去了,才能如此悠闲地晃悠返程。
坐了一会儿,闲极无聊的他掀开侧帘,伸出个脑袋看着马车外面的景色。
枝头柳色,悄然点缀着他的头顶。
就在四周的春光都看腻了,打算坐回来的时候,他忽然瞧见了一支商队,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迥异于中原的服饰,登时面色一变。
北梁人!
大夏与北梁,虽时有交战,但并立已有上百年,双方暂时谁也吃不下谁,所以无可避免地开放了部分的民间商贸。
边境互市这些自不必说,每年都会有部分官商或者拿得到批文的商队,行走于两国之间,互通有无。
邓金彪远远看着这支商队快马从他身边冲过,然后停在了前面不远处的茶铺歇脚,连忙催促起车夫,“快,到前面茶铺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货郎,别人看着这些都是稀奇,但在他眼里,却全是商机!
马车要起速,能把人骨头颠散架,邓金彪走下马车,双腿都忍不住一软,扭头看了一眼这专门花大价钱雇来的马车,自以为是地感慨有钱人玩的东西有时候也不一定有他们这些下人的东西舒坦。
稍稍缓了口气,他便走入了茶铺,吆喝了两碗茶之后,便直接走到了那几桌北梁人的所在,站到了领头那位衣着不俗的北梁贵人之前。
“敢问阁下来自北梁哪一道?”
大夏十三州,北梁就分了十三道,邓金彪自觉自己这么一说,便能显示自己是懂北梁的,可以拉近距离。
但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没回。
邓金彪笑容不变,想要顺势坐下说,却被对方一瞪眼,又只好收回动作,“阁下及诸位不必紧张,在下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干的就是东买西卖的营生。诸位若是来此行商,在下或许能帮得上些忙。”
这话一出,不少人的眼神都下意识地一变,但那北梁贵人却依旧不咸不淡,“阁下好意心领,不需要。”
邓金彪却再度一笑,“看来阁下所谋甚大,在下一个小货郎自然是无法入眼,但若是在下背后是秦家呢?”
那位北梁贵人立刻眼神一凝,连忙起身,先将自己左手边的随从赶走,而后伸手一请,“阁下请坐。”
邓金彪大剌剌地坐下,那位北梁贵人姿态恭敬,“阁下说的秦家,是秦丞相家?还是?”
邓金彪淡淡道:“在下一个商人,自然是商贾之家。”
那位北梁贵人更是直接面露喜色,先前避而不答的问题也主动回答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一行自上京而来,到贵国是有要事,若是阁下能为我等臂助,在下一行必将感激不尽。”
大夏的都城叫中京,大梁便自称都城叫上京,意图叫阵,但大夏通常都直接喊个梁都。
这般较劲其实跟稚童赌气也没啥区别。
听了对方的请求,邓金彪却只嘴角微翘,笑而不语。
见对方似乎有些不上道,他只好暗骂一声北梁蛮子不懂事,然后悠悠道:“你我非亲非故,若需秦家为臂助,总得有些说法,让我去禀报上去啊!阁下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