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董玉秀走了之后,小朋友就没有了玩闹的兴致。
雷东川问他:“小碗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啊。”
白子慕半张小脸藏在被子里,轻轻摇头。
雷东川凑过去问:“那是怎么了?”
白子慕小声道:“我不想去百货大楼。”
“为啥,百货大楼多好玩,有很多好吃的,你上次不是还想喝汽水儿?”
“……妈妈每次带我去买东西,她都要走好多天。”
雷东川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都忘了,董姨每次南下之前,都会补偿性的带白子慕去买好多东西,但是从最初的一两次之后,小朋友对礼物并不多喜欢,甚至也不喜欢再去百货大楼。
他轻轻贴着白子慕的额头,跟他蹭了蹭:“等咱们长大了,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你别哭啊。”
白子慕哭起来没声音,难过极了才会发出一点点啜泣的声响,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雷东川给他擦都来不及。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白子慕哭成这样了。
他心里跟着难受。
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董玉秀给白子慕买了新衣服,还有新的玩具和一大兜饼干糕点,甚至还有一杯小孩期盼已久的汽水儿。
轻微带着凉意的汽水儿喝下肚,白子慕嘬着吸管,喝的心不在焉。
董玉秀把他送去雷家,同样的玩具和糕点,她给雷东川也买了一份,再三抱了抱小孩,还是放下走了。她这一段时间赚了许多钱,留下一些日常用的和店铺资金周转的费用,其余的钱她打算南下去寻人,工程队来了信,因为那一段山脉地形过于复杂,环境也恶劣,已经不准备再找了。
董玉秀不肯放弃,她自己有了点积蓄,除了儿子,她最大的信念就是找回丈夫。
她这次去就打算雇人继续找,再难、再慢都要找到。
无论生死。
董玉秀离开之后,雷东川怕白子慕想妈妈,变着法子的哄他开心。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雷东川一个,雷家大哥、二哥也是如此。
白子慕在学校从隔三差五早上能吃着烤小饼,到每天都被投喂一个,有的时候是二哥来送,有的时候是沉默寡言的大哥来送,但不管是谁,送来的一准儿都是热气腾腾的烤小饼。
雷妈妈过了好些天才发现,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他们。
除了学校和家属大院,白子慕放学之后又多了一个去处,就是那处旧宅。里面住的爷爷声音很大,但是心肠很好,他每次去那边都跟探险一样,总能有意无意地找到好多有趣的宝贝。
小朋友喜欢去,雷东川也跟着,大部分时间老头都会臭着一张脸给他开门,也有赶上老头脾气不好的时候,白子慕怎么求都没用,就是不给开门。
雷东川就自己翻墙过去,他从小在家属大院里爬树翻墙习惯了,这点高度不在话下。
老头:“……”
老头掀掀眼皮看他一眼,懒得管他,一手拿着凿子一手去翻书,石粉落下十分不便,他吹了一下想看清上面的字,自己被呛得咳起来,烦躁地把书扣上,扭头冲着屋里喊:“小卷毛!哎,问你哪,起承转合字八分,下一句什么来着?”
屋里传来小孩清脆的声音:“‘田由国同月甲申’,爷爷,你怎么又忘啦?”
“你少管我!我那是故意考校你。”老头嘟囔一句,坐回去一边念叨口诀,一边起刀凿落。
雷东川看着他拿手指头在石刻雕像那比了三指,又横向去量了一下,特别自信地一锤子下去!
哐啷一声,石狮子直接砸掉了半个耳朵,裂缝还在扩大,一直到眼尾那都裂了。
雷东川抬头看他。
老头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谁让你进来我家的啊,出去!”
雷东川又转头去看石像,老头火大地很,扯了挡雨布过来整个胡乱盖住,不给他看,自己气呼呼地去后院了。
雷东川不敢过去拱火,去了屋里找白子慕,小孩正踮脚在黑木桌子上盖章,桌上还有十来个特别漂亮的印章,鸡血红的、田黄润色的,还有几块墨绿色,绿得发乌,放在桌上冷不丁一瞧像是融为一体的润泽黑色。
雷东川拿起来看了一眼,奇怪道:“这是什么?”好像和二叔喝啤酒的瓶底一个颜色,厚玻璃一样。
白子慕伸手拿了一旁另一块深绿色的印章,举起来在窗外透过的阳光下晃了晃,开心道:“哥哥你看,这个晃一下,好漂亮!”
雷东川也学着他晃了晃,是还挺好看的,就是这厚玻璃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好重。
他仔细看了一下,桌上的这些印章每一个都很漂亮,而且小狮子的居多,各种形态,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做工精致,线条润而流畅。
雷东川看了一会,试探道:“小碗儿,我觉得爷爷好像不是石匠。”
白子慕:“爷爷是石匠,他砸石头呀。”
雷东川小声道:“可他砸的也不多好,刚才都给凿裂了,我感觉他要赔钱。”
白子慕想了想,小脸也慢慢皱起来。
爷爷好像确实不太行啊,那本小册子上的东西,他早就背过了,爷爷每次都想不起来,凿石头也是翻着书,一边看一边学,而且老是忘,忘了就会大声问他。
老头大约是被雷东川看到自己失误,有几分尴尬,自己从后院溜达一圈又绕了回来,故意道:“今天正好有空,带你们去买东西吧,街上国营饭店的肉包子,你们吃不吃啊?”
白子慕摇头,他不爱吃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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