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将报纸摔在桌子上。
这人他有印象,当初把小公主塞到他怀里的就是他,原来他就是萧文园!
陈醉站在办公室里,还在想这个男皇后果然过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悲惨。他本来是来提要求的,结果一进来,先就被萧文园训了一顿。
主要是刚穿过来,不熟悉情况,陈醉表现的很老实,小心翼翼地拿起桌子上的那张报纸看了一眼,看见了郁铖抱着自己进医院的一张照片。
标题:《男皇后桃色后宫再添一员猛将,帅哥军官医院门前公主抱!》
第五章
后面的副标题他都不用看了,陈醉的桃色新闻,《百万雄兵》里出现太多次了,无外乎就是一些咸湿意淫,国家动乱年代,这种底层小报层出不穷,查封都查封不过来。男皇后私生活不检点的传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流传起来的,或许男皇后这三个字,本身就带着某种隐秘又羞耻的禁忌感。
“裹得很严实啊,基本看不出来是我。”陈醉说。
只看照片,被抱着的人露出湿漉漉的长发,倒像是一个女人。
“殿下应该庆幸,郁铖用大衣包住了你,不然闹的人尽皆知,殿下该如何给民众解释?”
说的话倒还好,就是语气实在让人讨厌,尤其配上萧文园那张有些死板和无趣的脸。
他可不是原皇后那种逆来顺受易推倒的小娇娃,闻言眉头一皱,就说:“于怀庸带人逼宫,我不得已才跳了河,我的命差点都没了,还关心怎么给别人解释?总政大人是觉得,我不应该被拍到,还是不应该跳河?”
萧文园一听,脸色也更加阴沉:“这次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谁都没想到。可就目前来看,我这半年都白教了,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不能两全的时候,身为皇后应该如何选择,这难道不是殿下一入宫我就反复强调过的事情么?”
“怎么才叫为国为民,一国皇后,皇帝尚在,对着奸臣脱衣献媚?那我想知道,于怀庸带枪闯进来的时候,你们内宮厅又在干什么?“
萧文园的脸红了又黑:“我不在宫中,等我和紫薇宫亲王回到宫里的时候,殿下就已经不知所踪了。我问过内宮厅的人,他们说当时他们大都守在陛下那边,于怀庸来的突然,又直接去的梅花宫……”
“你们内宮厅的人就算知道也没用,这次的事,于怀庸像个疯狗是一个原因,可是皇廷警卫平日里也太过松懈,没有丝毫应急处突的能力。如今皇帝陛下病重,于怀庸权势熏天,变天只是分分钟的事,这些内宮厅难道都想不到么?既然能想到,那为什么不请调更多警力来保障皇廷的安全?”
萧文园目瞪口呆。
旁边的秋华也是目瞪口呆。
门外头偷听的工作人员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是从前那个只知道点头称是,唯唯诺诺的陈殿下么?!
“我知道如今皇权衰微,而于怀庸权势熏天,你们都觉得他极有可能造反称王,所以不敢得罪他。我也不难为你们,给我多调点警力过来,我也不追究你们的工作失误。”
说陈醉说完用手敲了敲桌子:“还有,你一个蓝腰带,在我跟前还坐着说话?”
他说着就往萧文园的腰间看了一眼,上头系着蓝色腰带。
《百万雄兵》里有讲,百花联邦的人常穿的衣服有两种,一种是常服,也就是现代服饰,一种就是百服,百服是宽松长袍,要系腰带,腰带花纹一般都是本州州花,而腰带颜色,则有严格的使用标准,比如皇帝和大住持是金黄色,他身为皇后殿下,腰带是大红色,而蓝色腰带,是政府官员所用。
萧文园脸色通红地站起来。
他觉得如今已经达到目的了,转身要走,却听萧文园喊道:“等等!”
陈醉扭过头来,就听萧文园抿了抿嘴角,眼神略有些躲闪,说:“那眼下的局面,殿下打算怎么收拾呢?”
“什么怎么收拾?”
“这次的事,我们内宮厅确实也有责任,都知道于怀庸为人狂妄,却也从没有想过他敢醉酒闯宫,以至于疏于防范。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喝多了酒,他不会干出这种事来,即便他是故意的,可现在他的权势在那里,殿下如果为大局考虑,恐怕也得配合他做一场戏。”
陈醉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件事不知道被谁放出去了,虽然说没有实证,可如今外头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于怀庸愿意低头认错,今晚在他的府邸办了场谢罪宴,邀请了殿下前往。”
陈醉便问说:“能不去么?”
萧文园很严肃地说:“不是我跟殿下对着干,从长远计,殿下不但要去,还要召开一个记者会,澄清这一切都是误会,并否认这报纸上的人是你。”
“什么?”
萧文园说:“我还是那句话,请殿下不要计较一个人的荣辱得失,如今于怀庸什么权势,殿下心里既然知道,以前都能忍让,现在又何必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和他撕破脸,真撕破了脸,对皇室,对皇上,对殿下,又有什么好处。真相大白天下,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于您而言,更难堪。”
虽然听起来很气人,但陈醉也明白于怀庸的权势,书中第一奸臣,他这个男皇后,是没办法和他抗衡的。内宮厅的这些人,才不在乎他的清白呢。
于怀庸闯宫这件事,他相信萧文园这些内宮厅的人也不希望看到,势必人强,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给皇后施压。内宫向来藏污纳垢,在他们看来,他这个男皇后或许该悄无声息地跟于怀庸睡一觉,用自己一时的忍辱负重,来换国家的太平长安。
大概他们没想到,于怀庸也没想到,向来柔弱的皇后性子这么烈,竟然跳了河。
萧文园说的是对的,真要计较于怀庸的罪行,真相大白天下,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于他而言,更难堪,整个皇室都跟着难堪。
“殿下从自身利益考虑,可能觉得我的立场简直滑稽荒唐,可是殿下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真的闹大,逼反了于怀庸,真要打起来,殿下的下场,未必会比跳河好多少。坐在这个位子上,有所得,必定有所牺牲,眼下的时局,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我身为内宫总政官的立场。”
陈醉说:“或许像你说的那样,我永远都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后,南部的玉簪花,不该开在北国的土地上。”
从内宮厅出来,秋华跟在后头小声嘟囔说:“殿下今天终于发一回脾气了,我早就看不惯他们对殿下的态度了。”
陈醉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见内宮厅的人站在走廊里,都在偷偷地看他。他眉头微微一皱,秀丽中带着些逼人的锐利,那些人便立即躲开了他的视线。
陈醉觉得刚才他发现的一件事,比被于怀庸逼宫更可怕。
就是他这个皇后,多么像一个工具。连内宮厅的人都觉得,如果能缓解国内危机,他这个皇后,是可以送出去给人睡的。
皇后所谓的尊贵,只在太平时期,一旦国破家亡,更朝换代,就只是砧板上的鱼肉,遭遇甚至不如最普通的民众,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陈皇后眼下的境况是真的惨。
他莫名其妙做了皇后,就得拿出点皇后的架势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皇后没个皇后样,被内宮厅这些贵族出身趾高气昂的人踩在脚底下。以前就算了,反正他是不会做一个忍气吞声的傀儡皇后,更不会成为一个政治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