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哈哈一笑,转而面色表现得异常平静,认真的说道:“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两人分开之后,秦牧给裘小朋打了电话来接自己,裘小朋在电话里小声说道:“秦哥,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工商局的几个大头都不在,好像去了看守所。”
秦牧一听脑袋就嗡的一声,一条暗线从他的脑海中勾画成型。想想被拖走的女店主,想想路边下跪的孤独老人,又想想在冰淇淋店里发生的事,还有赵家兴、赵冬白、袁春柏,他感觉有个大大的盖子就在自己的脚下等着被掀起。只是自己现在孤家寡人,这一手下去,是把这盖子彻底掀开,还是被这盖子伤了手,那就要看具体的操作了。
秦牧没有去看守所去讨这份乱子,现在他还是需要稳住自己的阵脚。青滔县已经构成了相当严密的关系网,层层呼应,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物想要从这网中开一个口子,若是一味的蛮干,就算开出了一道缝隙,自己也要遍体鳞伤不可。最坚固的防御都是在内部溃乱的,秦牧只有坐等,等某些人不安于现状的时刻。
回到办公室不久,交通局长赵冬白就打来电话,请秦牧晚上到县里的峥嵘大酒店吃顿便饭。
秦牧没有明确的答应,只说下午的时候看手头上的事情忙不忙。
赵冬白挂上电话不久,公安局长袁春柏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先是就昨天的事情向秦牧道了歉,随后又告知秦牧,经过仔细的审讯,冯小姐、九哥等人已经被扣押,自己想请秦牧吃个晚饭,地点竟然也在峥嵘大酒店。
这两个人好像是商量好的,秦牧眼睛眯了眯,以相同的借口答复了袁春柏。
这时候第三个电话打了过来,却是县委书记叶石评,告诉秦牧为了欢迎秦牧到任,晚上政府班子人员聚一聚,地点就在峥嵘大酒店。
秦牧心里就有了计较,答应了叶石评之后,便通知裘小朋找机会摸摸峥嵘大酒店的底子。县里的人物都照顾着峥嵘大酒店的生意,说明这老板很不一般,秦牧还是需要跟之打好关系的。有句不中听的话说的是官商勾结,并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秦牧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现在青滔县政局扑朔迷离,自己才来就碰到这么多事情,总要找个明白人指点一下迷津。政法委书记常福秋的身影陡然闪过脑海,秦牧眼前一亮,便把电话拨到了省里,联系上政法委书记靳沧江。
靳沧江本以为自己晚节不保,谁料到沉寂了一年之后竟又走上了极端重要的岗位,同时他知道秦牧按政绩并没有走寻常路线,反而被扔到了青滔县那块冒烟的火山口上,就知道秦系为了自己等于牺牲了秦牧,接到秦牧的电话后就非常的热情,一口一个小牧的叫着,全然不像是一个领导。
秦牧首先问候了靳沧江的身体,又和靳沧江说起靳小川的近况。靳沧江呵呵笑道:“小川那孩子也大了,我是没有精力去管他了,也就是你们这些同龄人能说得进话去。”
秦牧笑道:“老领导,小川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如果让我也去做生意,肯定不如他的眼光。”
靳沧江也笑,不轻不重的呵斥秦牧就会向着靳小川说话。秦牧叫了几声冤,颇有些卖乖的样子。他岁数小,又跟靳沧江同时经历了一阵风浪,倒有如子侄一般。若秦牧摆出一副为了靳沧江而受排挤的样子出来,恐怕靳沧江的心里就会产生不小的抵触,和秦牧渐行渐远。
两人说了一会儿家常,靳沧江话风一转,开始询问秦牧是不是适应新环境,秦牧笑着说青滔县虽然在经济上跟澜宁县还有一定的距离,可是产业多方面发展的思路还是值得澜宁县甚至整个腾龙市学习的。
靳沧江一边听着秦牧介绍青滔县的产业结构,一边点上烟抽了几口。从秦牧的话中,他没有听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是充满了昂然斗志,心头便宽慰了许多,等到秦牧说到青滔县黄金一条街的建设思路和诠释风格的时候,靳沧江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那条路,可不都是黄金啊。”
秦牧心里一动,靳沧江的话里分明在暗示着什么。他从口袋中掏出烟,点上之后吐出一个烟圈,轻轻的说道:“改革道路,哪里会那么平坦。”
靳沧江一直很欣赏秦牧的政治敏锐性,听秦牧发出一声感叹,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便笑着说道:“年轻人嘛,总要碰到一些事情,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是想动弹,脑子也跟不上咯。对了,小何在基层建设方面很有些看法,有时间你跟他可以商讨商讨。”
常务副县长何光远!作为腾龙市十来年的老书记,对治下县城的人物就算是没见过面,多少也知道些,他既然有意无意的点了何光远的名,说明这个人在靳沧江的眼中还是有点作为的。
这个消息无异于打开迷局的钥匙,若秦牧能够跟何光远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无疑是秦牧走进青滔官场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