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盐认识小男孩,告诉孙施惠,孩子父母常年在外地,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皮实也野。
孙施惠可有无可地哦了声,然后掏出他的火机,却不是借给小男孩,而是再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
烟衔在唇上,手抖开防风火机,利索地点燃。
然后一时兴起,帮孩子们点那剩下的烟花棒,拿燃燃隐忍的烟。
没一会儿,烟花棒上的爱心、五角星就逐一引成相应形状的火花,光明但微弱,在黑暗里游龙般地乱蹿。
眨眼的工夫,灿烂之后只剩下寂寥的火药味。
小男孩手里还剩最后一根,再跑来孙施惠跟前,后者没答应他,反把最后一根抢了来,“好了,快回去了,这根就给我了。”孙施惠从钱夹里掏出一百块给男孩。
小男孩冲他眨巴眨巴几眼,却没有要钱,只说那就给你了,谢谢叔叔。
孩童的欢笑作鸟兽散,就像关掉收音机般地戛然、空落。
汪盐甚至一时还没从鼓噪的唧咋里回过神,有人把那烟花棒塞到她手里,然后吸一口快灭的烟,来助燃它。
花火在他们中间。
孙施惠朝汪盐,“春节快乐。”
“嗯。”
“就嗯?”
“春节快乐。”
“还有呢?”
“……生日快乐。”
有人得逞的笑意,赶在panpan花火熄灭前也收敛了,“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结束啦,计划是20章,真的写了20章,强迫症表示很满足(bushi.)
第21章家家雨(1)
年初二这天,孙施惠拿着一沓新鲜连号的人民币过来汪家。
给汪盐封红包压岁钱的。
老辈的规矩,结婚意味着成家,昭示着,长大成人。
汪盐这些年去舅舅那头都还是被塞压岁钱,就是因为还没谈婚论嫁。直到孙施惠把一沓钱塞到她手里,她才真正意识到,好像玩得真的有点大了。
“妈,多少个孩子,包多少钱啊?”汪盐哪里晓得这些俗礼。
陈茵在房里应声,“你算算嘛,一家几个孩子,有备无患。”
“那一个包几百?五百?”
陈茵闻声,头梳一半就出来了,说话间还不忘拾梳子上的头发,“你口条大得很,一个五百,钱不是你赚的。人情出于往来,你包五百给他们,他们有没有五百还给你?”
一个小孩两百块。陈茵再提醒盐盐,这封子钱本就是新人上门的彩头,有去无回的。一个小孩两百,十个就两千了。
结婚办事,过日子养小孩,你们现在还没数呢。将来,且等着吧,多少个两千也用得掉。
汪敏行在边上用电动剃须刀刮胡子,嗡嗡的动静里,也亲疏、里外有别地护犊子,知会施惠,“你和爷爷有多少那是你们孙家自己的事。与人交,我们不拜高踩低就行了。和亲戚来往,还是听你师母的,大家平等着来,他多少我还多少。”
汪敏行这番话其实和孙施惠的价值观不谋而合。只是他们是人情出于往还,而孙施惠的理念是:等价交换。
当然,学生对于老师,自然还是听教受教的。
汪盐拿出准备好的红包,一个往里塞两百块,拈钱的样子很滑稽,生怕多了又生怕少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忧心,还要孙施惠帮她再检查一下。
“不高兴。哪有人家做事这么不当心的,一件事要两个劳动力。”
汪盐在茶几边,抬头看他,更像瞪。
孙施惠发现她涂了新的指甲油,血红血红的,然后红包也是这样的红,一堆鲜红里,有忙碌的一双手,十指纤纤,很点眼,也很……赏心悦目。
他想到什么,“戒指……选好哪家了吗?”
“还没加。大过年的,加人家微信……”
“加啊。大过年的也不影响他们来业绩啊。”
汪盐没理他,也包好手头上的红包。把红包和剩下的钱一齐递给他。
孙施惠不接,“你拿着,我又没包,拿手上多驴啊。”
汪盐想想,只把剩下的钱还给他。
“你们早上吃的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孙施惠同她打岔。
昨天初一他说好的下午过来,没来得成,因为家里乌泱泱的应酬,一波又一波。老爷子养病不说,平地一声雷,传出孙施惠要结婚的消息,上门拜年、恭喜、送礼的,一天都没消停。
这会儿陈茵才想起跟施惠打招呼,“倒是把你昨天过生日的事给忘了,再想起来,盐盐又说你没得工夫过来了。”
孙施惠看一眼汪盐,“不要紧,又不是什么整生日,小孩争个蛋糕吃的,我又不争。况且,盐盐已经送礼物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