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gu903();他不想解释了,只能无奈的低头,最近,就没人看得起他们的。

江鸽子不说话,低着头帮着连燕子塞行李。

好半天,身后邓长农语音低落的说:“我们几个商议了,要……要给薛爷爷养老呢!薛爷爷,对我们特别好……我们,真的改好了……您信我们……”

刚搬到地下室第一夜,他们饿的前心贴后肚,又没脸上街去相熟的街坊那边买去,就只能干扛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们门口摆着一个小盆,盆里放着二十多颗煮熟的鸡蛋。

只有在绝境当中的温暖,才会无限放大吧。

他们是真心诚意的想赎罪的。

江鸽子闻言,倒是真的觉着有些安慰了,他抬头这才正脸看这几位。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三位的改变倒是很大的,他们穿着半新不旧的运动衫,脚下是有着补丁的运动鞋,以前飞扬的头发,如今被剃成了利落的小平头,露出的手也不是那么干净,一眼看去,就能看出这双手是吃苦人的手。

手心粉红,手背粗糙,手指肮脏,指节也微微的开始凸起。

“这是来还你们连爷的钱呢?”

江鸽子语气软了一些,好声好气儿的。

邓长农点点头:“恩,本来想月底给的,可,二爷要出门了,我们……就一起凑了一下,您们……别嫌少,以后……以后会多的,真的,您信我们。”

何明川在边上插话说:“对!我们现在卖啤酒,还卖盐水花生,还给那些建筑公司的爷们唱老戏,鼓书,有时候他们也点歌,一首两百钱儿,薛爷爷还教了我们怎么唱歌儿,我爷以前教那些东西,如今我们都捡起来了,您信我们,我们还能赚好些钱……一定能还清的……”

一万贯呢,大概是要还上一生的吧。

连燕子看看眼前的钞票,他略想了下,将钞票一分为二,一半很认真的打了收条,将一半递给邓长农说:“我也不等这几个用,倒是你家里的长辈,有没有送些钱儿回去。”

那边,有两家就剩两个老奶奶了。

何明川赶忙拒绝:“够用了,够了!您这不是要出远门么,您用钱呢。”

连燕子笑笑,把钱塞了回去:“那也留一些防身吧,你们刚搬过去,也要置办家当,就算是摆摊子,也要进货,也要本钱,你们也要吃饭吧?”

何明川语气哽噎的用一只手阻挡着:“您别,我们有的,真的有的,这钱您拿着,拿着……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我们有的……”

话说了一半儿,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许是觉着丑羞,他吸着鼻子,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看着有些仓皇的小伙子,江鸽子倒是挺高兴的,他回头说:“这人,总是要有些经历的,你看……一下子就长大了。”

连燕子点点头,心里想说,你当自己才多大?

江鸽子收了钱,揣着回了屋,没一会,他也进屋取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连燕子说:“喏……这里有张支票,还有五十贯的现金,加上他们送来的,你……祝你早日如愿。”

连燕子收了信封,吸吸气,他慢慢站起来,忽然伸出双手猛的将江鸽子拥在怀里说:“对不起?”

江鸽子有些不明白:“啊?”

“对不起……我只是现在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又该往哪里去!对不起……我想出去看看,先看清楚这个世界,然后……然后……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肯定会回来,然后,随便怎么活,这辈子,他是总是要在鸽子身边呆着的。

江鸽子失笑,他挣脱开,伸手在他肩膀打了一拳:“瞧你腻腻歪歪的样儿,你赶紧走!你走我就安生了……飞艇要误了。”

连燕子点点头,弯腰提了行李,换了出门的运动鞋,一手一个大箱子的提着往外走。

一边走,他还一边唠叨:“你以后吧,脾气好点,别没事儿跟人硬抗,有事儿就给我写信,我多忙也会回来的。”

江鸽子说好。

连燕子到了巷子口,犹豫半响他这才说:“鸽子,不管是于氏,端氏,或李氏,虽然这些世家在九州就是个芝麻绿豆,我这几天,看到好多外来的陌生人,那些人背后有家世,有资本,以后……这里不一样了~遇到事儿,你别硬抗,你先忍几年,别遇事强出头……你太良善,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江鸽子失笑:“呦,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连燕子放下行李,站在公车站口,眼睛看着前方说:“我就是那儿出来的,他们……他们跟咱们不一样,看上去都是客客气气,温温和和……可回过头,是什么东西都要算成利益的。”

公车停下,江鸽子把连燕子送上车。

连燕子趴在窗户死死盯着江鸽子,最后他喊到:“我很快会回来的!你等我……”

江鸽子摆手送他说:“知道了~!”

第19章

老三巷的大搬迁总算是来临了。

在夏日中旬。

最早搬走的,不是那些青壮,也不是有房的户口,却是这巷子里比较传奇的人物,五姑奶奶。

五姑奶奶其实是个男人,他(她)今年七十有三,却一生热爱粉嫩装扮,涂脂抹粉,着裙插花,言行举止妩媚柔顺。

旁人觉着他刺眼睛,他也不爱常出门。

前几日大半夜的,这位~老太太端着一簸箩干馍馍上了门,坐了好半天儿,他才说,他卖了房子了,要去养老院住着,家里什么都搬空了,就一样东西没人帮他抬,就来求杆子爷了。

她的寿材。

寿材需要有血缘的亲戚去抬,五姑奶奶无儿无女,亲戚看不起他,也不跟他来往,何况他如今也没死,这就不能求着方外人动他的寿材。

这就只能求到江鸽子门上了。

江鸽子倒是觉着没有什么的,这就是个得了性别错乱症的老人,他认为自己是个女人,也按照女人的方式很坦荡的活了一辈子。

原本五姑奶奶家挺有钱,条件很好,还有一大院房子,有个刺绣店。

按照九州的规矩,男女,男男,女女,各种结契的方式多了去了,他要是能舍弃爱红的习性,说不得也能找个凑合的。

可五姑奶奶偏偏不,他就是要擦着桃花红的脸蛋,穿着粉嫩的裙子丝袜,再配上他发育的十分旺盛的有胡茬子的下巴,去像女人一般找伴儿活着。

一生几十年,他总是想要一段真挚感情,又始终保持着一份儿天真,如此,便总是被人骗着,哄着,几乎败光了家业。

也没人爱他这个少数人。

最后,他就剩下这套老宅,人老了,也爱不动了。

一套房子钱交到养老院,费用交到八十八岁,五姑奶奶觉着,自己到了这个岁数就足够了,多一天他都不活。

江鸽子答应的挺痛快,这不,今儿一大早,他就换了便利的衣裳,拿着麻绳出了门。

这一出门,却看到何明川他们也在。

对门段家十六岁以上的孩子也都来了。

江鸽子觉着用不着那么些人,就打发了他们去街边问问,还有孤寡的,家里劳力少的若需要帮衬,就登记下来。

也不是江鸽子是个有多大爱心的人,他就一个简朴的想法,我有老人丢在地球,这会子我多帮几家,积的德行多了,明儿,这种善就回报给我的老人吧。

何明川他们弓腰塌背,像三只大虾米一般的站着。

见江鸽子出来了,邓长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杆子爷……我们,来帮衬几天,这街里的阿爷,阿奶,都对我们挺好的。”

江鸽子笑笑,往脖子上挂起了他的新相机,点点头说:“那成吧,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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