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北距离海洲很远,要先坐飞机去到关图,关图坐车去山康,从山康再坐船去崇北,前前后后加起来约摸要折腾二十天的工夫。
这是一趟远路,宋玉章也是犹豫了一阵要不要亲自去,他可以不去,海洲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只是这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崇北兵工厂的这位老工程师的分量不亚于半个兵工厂,要是能把这个人请回来,无异于事半功倍。
除了他之外,其余也再没有合适的人选,爆炸案里人死的死,伤的伤,海洲商市正是青黄不接缺人用的时候。
关图、山康、崇北,沿途经过的都是些宋玉章从前没去过的地方,也不必担心别的,就算是真撞上,以宋玉章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是无所谓。
来海洲也一年的功夫了……宋玉章好像都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过那么久,当初说定下来,没想到会定成如今这个模样。
「路上安全吗?」孟庭静披了件外袍,手上拿了地图,将桌面的台灯移近。
宋玉章手指比划了,「都是大路,也没有战区。」
孟庭静点了关图到安康在地图上那一小段手指的距离,「这儿呢?」
「四十多里路,不到两个钟头的事,关图有二十三师的兵,到时候让他们官兵护送到大路。」
「二十三师……」孟庭静沉吟片刻,「多带点金条吧。」
「那是自然。」
孟庭静看了地图,心中还是觉得不安,「我陪你去,」他瞥向宋玉章,预先警告道「好好说话。」
宋玉章笑道「我哪句话说的不好,请指点。」
孟庭静收回目光,「说正事的时候不要胡说。」
宋玉章伸手想靠在孟庭静的肩上,又想起孟庭静肩膀受过伤还没恢复完全,便忍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正经人?」
孟庭静头也不抬道「负负得正。」
宋玉章哈哈一笑,凑上去「叭」的一声亲了下孟庭静的脸,孟庭静受此香吻,心中并不怎么美,因为宋玉章如今很喜欢逗他玩,简直是有了撒欢的趋势,孟庭静知道他这人是骚里骚气的,但骚得这样不要脸,还是真不多见。
「我陪你去,到了崇北,我不见那个老头,你总放心了。」
「你以为我真担心你挖我墙角?庭静,我没那么小心眼,你对我的心……」
宋玉章勾了他的脖子,又亲了下他的鬓角,「我都知道。」
孟庭静斜睨了他一眼,见他眼波荡漾,真是忍无可忍,单手搂了宋玉章的腰狠狠亲了一口,「少贫嘴,知道我的心,就让我一块儿去。」
「就是知道你的心,我才能放心地去,」宋玉章手指摸了孟庭静的面颊,「要不然我真放不下这一摊子事。」
「那你还是别对我太放心了。」
宋玉章冲他笑,「怎么办呢?我还真就放心了。」
孟庭静听他这话,肃着的脸就不禁软化了,「那就放心吧!」
宋玉章哈哈笑着,给孟庭静摸背止痒。
孟庭静还是不放心宋玉章,他知道那是自己在那黑暗的地底下落了心病,宋玉章这么大个人,有本事有阅历有脑子,出趟远门而已,沿路也都安排妥当了,自然不必担心,可他就是心里放不下,想到就睡不着,接连失眠了两天,到第三天,宋玉章就要上飞机了。
这次去崇北,宋玉章带上了柳初,孟庭静看柳初年纪虽小,眉眼之间却自有一股毒辣气息,内心稍稍安稳。
他挑了几个侍卫给宋玉章,宋玉章自己也带了随从,便哭笑不得道「飞机上坐不下这么多人。」
「那也带两个。」
「又不是过去打仗,」宋玉章笑道,「放心吧。」
孟庭静面色很难看,几乎是要心痛,不是情感上的,是真的心脏难受。
宋玉章轻叹了口气,手摸了摸孟庭静的背,「好好养伤,别抓,抓破了不好看。」
孟庭静狠狠地抱了他,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去一处地方便报一次平安,谈不拢就早些回来,强龙不压地头蛇。」
今年从春到夏,来来回回送别了那么多人,宋玉章也终于是被送了一回,他深吸了口气,轻拍了下孟庭静的肩膀,「废话那么多,是不是就是想叫我别在外头沾花惹草?」
孟庭静完全没想到那去,但见宋玉章似笑非笑的,随后又转身进了关卡,孟庭静留在原地,一下便生出了新的心病——崇北盛产美人,有好几个电影明星就是崇北的!
宋玉章头一回坐飞机,飞了一天的工夫,他没什么,柳初倒是吐了个天昏地暗。
下了飞机,宋玉章先带柳初找了落脚的旅馆住下,「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是晕车又是晕机的,你晕不晕船哪?」
柳初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轻摆了摆手。
宋玉章并不相信,去中药店买了些提神醒脑的小药丸,随后便去拜会驻扎在关图的二十三师,送出了几根金条,二十三师长驻关图,消息闭塞,对海洲的繁华盛世不大了解,但听说过驰援业阳的聂师长是海洲人,宋玉章淡淡一笑,「聂师长是我的好友。」
二十三师的耳朵里哧溜滑过,并没有将这等攀关系的说辞多放在心上,但认金条,「好说好说,我们一定帮忙。」
宋玉章回了旅馆,找了电话,想打回海洲,可惜电话线不通,只能发了电报回海洲报平安,又给自己和随从叫了两桌好饭。
柳初难受得要死,闻到饭香后还是爬了起来,面容萎靡地将饭菜洗劫一空后,摸着肚子又躺下了。
宋玉章坐了一天的飞机,此时也感觉到肺腑有些发痒,便也躺下来摸肚子。
主仆二人揉着肚子,柳初冷不丁道「行长。」
「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别问。」
「……」
柳初按着肚子侧过身,「你到底是跟聂饮冰还是跟孟庭静有一腿啊?」
宋玉章就知道他那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淡淡道「都有。」
柳初来劲了,一下跪坐起身,「那是你干他们,还是他们干你?」
宋玉章斜睨过去,「你说呢?」
柳初在床上蹦了两下,「行长,你真厉害!」
宋玉章手指头在嘴唇上贴了贴,「嘘——」
柳初乐疯了,在床上打滚,哼哼哈哈地开心个没完,没开心一会儿又跑卫生间吐了,这回是撑的。
翌日,二十三师派了支小队过来,士兵们面貌端正齐整,个个都配了枪,开来了三辆军用车,让宋玉章和柳初坐中间这辆,他们和宋玉章的随从前后护卫。
四十里路,出了城门不远就是颠簸的土路,走起来不快,车内摇摇晃晃的,柳初按着肚子,脸色惨白,宋玉章在一旁生不出同情之心,只觉得好笑。
给了柳初一颗小药丸,柳初含在嘴里,险些直接吐出来,「这什么?」
「大夫说有用,含着吧。」
柳初只能呲牙咧嘴地痛不欲生。
「睡吧,睡一会儿,醒过来就到了。」
宋玉章最终还是将晕车的柳初给搂到了自己大腿上,「闭上眼睛,睡觉。」
柳初按着肚子,嘴硬道「不行,我不能闭眼睛,我得保护你呢。」
宋玉章笑道「等上了船再说吧,这里有二十三师的人,用不着……」
司机一个急刹,宋玉章话还没说完,抱着柳初险些栽出去。
「怎么了?」
「不知道啊……」
来车的司机也是二十三师的,宋玉章坐定了,才发觉前头的车也停了。
「您别下车,」司机道,「像是有情况。」
前头车上已经跳下来几个人,似是正在弯腰检查车辆。
「像是车胎爆了。」
柳初挣扎着坐了起来,「车胎爆了?你们这车这么不经造?」
gu903();「这土路不好走,兴许是扎了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