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高二宋定初过生日,我是那晚确定的。”
竟然那么早!
余葵猛地想起来,她那天在宋定初家的台球室打了球!果然,自己当时的侥幸像个笑话,他竟然从那时候就和漫画对上号了!
所以,会找她打双人掌机游戏,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小葵花生油?
仔细想,时景对她态度似乎确实是从那天开始改变的,从视若无睹的路人,到开始主动找她说话,发展交集。
余葵掩面。
一想到,中间自己为隐瞒马甲做出的种种努力,就觉得好笨好傻,恨不得公交车原地出现条大裂缝钻进去,窘得都快流泪了,还是硬着头皮问到底,当个明白鬼。
“那晚确定的…意思是更早之前还怀疑过?我到底哪儿露出破绽了啊?”
“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性格,会在临近还包时间的前几分钟,敷衍地仅用‘有事’拒绝我,除非还有其他无法见面的理由。第一次在食堂同桌吃饭,我问过你的校卡,画风很像。都叫小葵,都有叫四饼的朋友,都从乡下到城里念书……最重要的,也许你自己察觉不到,你在人群中非常有辨识度,无论哪个方面。”
夸她?
余葵没来得及深入理解这句赞美,便听他笑起来补充,“第一次在年级办公室看见你挨骂,真的好像漫画重演,每个细节都生动,活灵活现。”
余葵崩溃转头,把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不想说话了。
车辆靠站。
时景起身送她到车门口,余葵解开外套拉链,勉强从羞窘中回神,仰头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我不提这件事,你是不是会一直装作不知道?”
时景思索片刻。
“也许吧。你从前跟我解释过,你在网络和现实两个界面,很难对人保持同样的开放度,如果两个身份融合让你感觉不自在,我不会去做那个撕破薄膜的人。”
余葵叹气。
她总感觉自己在时景面前无所遁形,这个心细如发,八百个心眼子男生,他这么聪明,怀疑过她喜欢他吗?
后门开了。
她匆匆把外套塞到他怀里,正要跳下公交,被他抓了下手腕。
“小葵,我说实话吧,其实,我不想把包换回来。还有,不要蔫头耷脑,开心点儿——”
司机催促,他松开手。
等余葵站定回头,后门已经缓缓阖上。
少年隔着玻璃窗冲她笑了笑,他口型动了动,说出下半句。
你今天很漂亮,笑起来眼波像春天。
余葵没听清。
她回忆着那口型,不太确定,时景又夸她?
城市春日,暗香在夜色中浮动。
路灯下,林荫道里触眼皆是繁盛的嫩绿与粉白,樱花瓣纷纷扬扬打卷下落,缀了一朵在发间,余葵转身看广告牌的倒影才发现。
灯箱映亮她的脸,刘海被车窗揉得纷乱,眼睛发亮,双腮绯红。
没了外套保温,余葵抱着胳膊哆嗦小跑回家,快进保安亭时,小区外墙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她吓一跳。
“你来这儿干嘛?”
谭雅匀还穿着分别时的小礼服裙,不知道已经在这等了多久,她像是察觉不到冷,堵在她必经的道上,冷声质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要回家了,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余葵莫名其妙,绕开人往里走,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谭雅匀钳得很紧,挣脱不开,余葵手腕发疼发红,推了她一把,没推动,生气道:“有病吃药,你给我撒手。”
“你故意把时景带到那条街,你故意让他看见那些,故意回去扶那个人,用我的虚伪卑劣衬托你天真善良,你们在背后怎么说我的?你就想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妈是音乐教授我妈摆摊卖凉菜,是不是?”
她步步逼问,余葵细瘦,被她推搡着后退。
使出吃奶的力才把人甩开,揉着红肿的手腕,皱眉,“你虚伪卑劣还用谁衬托吗,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了吧。我能控制你妈卡点出现,还是能控制你扔下自己亲妈逃跑?谁管你怎么想,我干嘛花时间议论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谭雅匀冷嗤,凝视她。
“余葵,我从前真小瞧你了。”
那眼神中的狠劲儿,让人心中升起寒意。
余葵也学她冷哼,“跟你不一样,我到现在也小瞧你。”
谭雅匀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宽容大度,实则锱铢必报。
两人半公开敌对状态后,有次在食堂吃饭,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余葵对面落座,钦佩她的勇气。
这人是谭雅匀初中同学,她说,谭雅匀上初中那会儿,还没有现在会隐藏天性,班里但凡对她不感冒的人,或多或少受到了排挤,其中一个还因为偷了她保管的班费,事发后被迫转学了。
细思恐极。
放完狠话后,余葵又不能直接跟老师提调座位,班主任本就觉得她多事。她只得把压力化作刺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埋头题海,跟隔壁竞赛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