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有礼——”那些捧着衣服的紫烟宫宫女见到陆苑莛,忙见礼。
慕容瑾入宫日久,也大概知道了这宫中婢女按照服饰来区别身份,比如一宫的掌事或者如她这般的女官,可在自己的份例内随意挑选衣服,而剩下的,一等宫女着淡蓝色,二等宫女着天青色,三等宫女着浅粉色。
譬如她初进承乾宫之时,除了秋姑姑服饰有所不同,她与月明等人皆着天青色宫装,算是承乾宫的二等宫女,而雨霜和雨霖着淡蓝色,算是一等宫女。而之前奉皇贵妃之命来找她的若年,也是着淡蓝色,如今,陆苑莛一身淡蓝色宫装,看样子和若年一样,算是皇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女了。
而这些手中捧着衣服的宫女,于公,是三等宫女,见到陆苑莛行礼实属应该,于私,陆苑莛与淑妃娘娘之间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们身为淑妃宫里的人,对陆苑莛行礼,更加应该。
“都不必多礼了。”陆苑莛叫了她们起身,转身对慕容瑾说道,“苑莛见过慕容姑娘。”
“陆姑娘客气了,若无别的事,慕容先行一步。”慕容瑾笑着点点头,比起阮香罗,她对陆苑莛更加有好感。
“慕容姑娘切莫因为嫡庶之别而觉得自卑,毕竟,现在你是正七品女官。”在慕容瑾转身之时,陆苑莛的声音传来。
“多谢陆姑娘好意。”慕容瑾转身淡笑,便和雨霜离开了御花园,回到了承乾宫。
“陆姑娘说的对,你也别将慕容瑾的话放在心上,毕竟,现在你才是正七品女官,而不是她。”回到茶房,雨霜便出言安慰。
“无妨,若我真的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怕早已被气病了,我无事的,你不用担心。”慕容瑾笑着说道。
“慕容姑娘——”慕容瑾正要和雨霜进入茶房为皇上配置茶叶,却听见一道清俊的声音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却见门口站着二皇子欧阳清。
“看来二皇子有事找你,我先进去吧,你和二皇子先聊着,皇上那里我会帮你说的。”雨霜笑了笑,既然知道慕容瑾也是未来皇子妃的候选人之一,那么与二皇子接触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雨霜自问不是那小气之人,于是承了慕容瑾的事,转身进了茶房,取了茶,便去了御书房。
“二皇子请坐。”慕容瑾将欧阳清请到院子里,让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就和上次一样,慕容瑾在茶房拿出茶具,煮了一壶茶,为二皇子斟上,“不知二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手臂上的伤可大好了?”欧阳清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
“多谢二皇子关心,已无大碍了。”慕容瑾斟了茶,便将壶放在炉子上,站在一边,回答者。
“今日你我并非皇子和女官,而是当日清宁园中煮水论茶的知己好友,你也坐。”欧阳清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慕容瑾坐下。
慕容瑾也并非那扭捏之人,而这茶房中并无其他人,于是不再顾及,坐下,随即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
“二皇子公务繁忙,却没想到还有空来我这小地方,煮水论茶。”慕容瑾笑笑,说着。
“人生有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茶花,善琴者通达从容,善棋者筹谋睿智,善书者至情至性,善画者至善至美,善诗者韵至心声,善酒者情逢知己,善茶者陶冶情操,善花者品性怡然。慕容姑娘以一茶之道,彰显琴棋书画诗酒茶花各方雅致,倒让在下刮目相看了。”欧阳清看着手中的茶杯,问着四溢的茶香,淡笑说着。
“二皇子过誉了,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奉茶的宫女,当不起二皇子所说的这些,还望二皇子切莫再说这番话折煞奴婢了。”
“看来慕容姑娘还未真心把我当成朋友,一口一个奴婢,到叫我无地自处了。慕容姑娘的心性如同这茶一般清澈淡雅,绝非为奴为婢之人,只不过慕容姑娘此刻还不自知罢了。”欧阳清摇了摇头,叹气道。
“既如此,我也不与二皇子殿下客气,咱们以茶代酒,干了这杯,算是我慕容瑾交了你这个朋友。”慕容瑾也不说别的,她对欧阳清的情愫,只能深埋在心底,那么,何不让她用朋友的身份,与他煮茶论道,互为知己呢?
慕容瑾心中这般想着,与欧阳清推杯过盏,此刻,他们并不是皇子与宫女,只是两个在茶道中了悟的知己。或许,这也是今生唯一一次,能够如此闲适地与他喝茶了,今日这般,往后的路,只怕更加不好走,宫中诡谲复杂,她要自保,就不能授人以柄,一入深宫,本就身不由己,如他所说这琴棋书画诗酒茶花的雅致,于她而言,不过是那遥不可及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