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贼的也不讲究,没偷着钱就把周家的猪油罐子抱走了,猪油罐子里平时装得不多,可这不是过年?前些天他们才熬过一回油,这罐是准备吃一整年的,出去吃个席的功夫它丢了。
周大虎婆娘在院坝上骂半天了,刚才骂完八辈祖宗正骂到子子孙孙就看见她兄弟媳妇小跑着回来。
“你上哪儿去了?你不去吃席不知道把家看着?”
“女婿有点事让我去照看闺女,我在程家那头,远远儿就听到你在叫骂,到底咋的?出啥事了?”
不等周大虎婆娘答她,边上人就说:“你家说是遭了贼偷,丢东西了。”
周氏她娘心都提起来,嗓子吊得老高,问丢了啥?“我出去锁了门的!锁头给撬开了吗?”
“你是锁了门的,你锁了家门那灶屋门呢?”
周氏她娘还想着灶屋里有啥可偷,忽然想到前些天熬那一罐子油,她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坐。
看她这样,周大虎婆娘也没骂她,转头骂上程家贵,说做女婿的不知轻重,他要出门不知道让他娘去照看,他娘有事还有他大嫂,大嫂也忙不开还能把人送去程家兴那院子去待半天,跑来这头来找什么人?侄女儿怀的是他老程家的种,还要娘家人管?程家上下死绝了吗?现在好了,人让他喊去家里猪油罐子丢了他赔不赔呢?
“这个也不怪女婿……是我说让他有事找我来……”
“行啊,你说不怪他,那你拿钱熬一罐油来!”
周氏她娘刚才还腿软,这会儿气着了,让大嫂讲讲道理,本来全家都要去吃席的,全家去吃席了家里不也没人,该丢的还是要丢。
“啥是该丢的?我们辛辛苦苦熬一罐油这省着点要吃一年,怎么就该丢???我想起来最后出门的是你吧,你没把门锁好就该你赔!你赶着去照顾外嫁女忙忘了就让你女儿女婿拿钱出来!没得白白吃亏的!”
周大虎婆娘边说边推她,让她要钱去,赶紧去。
周氏她娘哪里有脸?
“你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找他!我非得讨个说法来,程家的媳妇儿怀的是他程家的种凭啥来劳累我们周家人?他大哥三弟都是挨着住的,他不把人放去兄弟家院子大老远跑我们这头来找你,该不是把你引走了上咱家来做了贼?!”
……
哪怕天天忙着做糖,何娇杏也听说了周家遭贼偷以及程家贵挨了臭骂的事。二房那边因为周氏这胎怀相不好,这段时间没少花钱,哪里会肯掏钱去填周家的损失。
周氏她娘原就是自己愿意来的,她出门时家里丢了东西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乡下地方丢钱的少,丢柴米丢鸡却不少见,除非当时把贼拿住,就这么点东西都闹不上衙门,到头来就只能自认倒霉。一整罐猪油的确稀罕,寻常人家丢了都要心痛好一阵子,可咋说也是自己没把门锁好,逮着女婿不放说不过去。
村里人一面劝,一面互相提醒,年前这阵多加小心。
就哪怕赖不上程家贵,还是有人说周氏不对,话是刘枣花传给何娇杏的,说外头的人都没想到周氏怀孕之后花样比谁都多。她才把出喜脉没多久,就看过好几回大夫,本来女人家怀孕顶多吃好些不干重活,也没有离不的人的说法,至少七个月前没有,各家婆婆也只管伺候月子,哪有刚怀上就跟祖宗一样供起来的?
“还有人拿弟妹你做例子,说你怀上之后咱娘立马就搬过来了。他就不知道那是老三去请的人!请咱娘过来同时还包了爹娘一年伙食,可不是白白使唤!”
“也就姓周的屁事多,我前头那胎是没生下来,也没让人手把手伺候我,顶多就是借着怀孕躲了点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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