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安了大家的心。
安心之余又有人啧了一声:“程家在咱们村里还不是穷的,咋的把顶梁柱亏成这样?”
“分了家各自开火,他婆娘抠门呗。”
“刘氏也是一根筋,就哪怕想省一口,也该单独给顶梁柱补补。”
“这回吃了教训,以后总该知道,人哪禁得住饿呢?”
围过来看热闹的闲唠一通又走了,回去还不忘把这事当笑话说给家里人,事实上这种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婆娘多,刘氏她就是刚分家没经验,有经验的都知道在农闲时吃得差点没啥,咸菜配清粥也出不了事,农忙那段时间咋都要把伙食顶上,哪怕天气再大,下苦力的都爱吃干饭,还要有点油水,才禁得起饿。
大人们笑过就过了,也就是回头见着刘氏挤兑她一句,让她以后有点分寸。
这话让村里娃儿听去,铁牛出去玩的时候就有人说他娘坏,是坏婆娘,不给他爹饭吃,还差点把人饿死了。
铁牛说他们吃了饭的,人不听,还是说,他就跟人打起来。
那天下午,程家兴分完钱把铜板锁在自己屋,刚出来,就看见最近瘦了一些的大侄子一瘸一拐回来,他身上灰扑扑的不说,脸上两道抓痕,都见血了。
脸上的伤程家兴也不敢瞎收拾,问他咋回事,是谁打的?铁牛不吭声,再问就哭。
程家兴没法,里外看不见大嫂估摸是出去割草了,他一口气跑到田边,找上大哥。
“大哥你回去看看!铁牛好像给人打了,一瘸一拐的回来,我问他什么也不说。”
程家富一愣之后,飞奔着跑了回去,程家兴都没追得上他,进院子就看见大侄子扑在他爹身上哭,边哭边说他娘不是坏女人,他娘给吃饭了。
程家兴回来正好听到这两句,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他管不了,总要大哥自己摆平。他忍不住就说了一句,说没有挣大钱的本事省一点没错,也别过分了,亏了身体花更多钱都补不回。现在有田有地有鸡有猪的,正常过日子不咋都够了?
“哥你先把铁牛收拾干净,再问问他是谁打的,你当爹的不给儿子讨个说法以后人家还欺负他。讨了说法你把地里活收拾收拾,顺带吧二哥也喊回来,我跟你们说个事。”
有些事情,没做成之前程家兴不想多谈,可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
哪怕分了家也是血脉兄弟,总不能看着哥哥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程家兴在屋后两块的地方躺着,眯着眼琢磨事情,都要睡着了听到大哥在前院喊他:“老三你人呢?我把你二哥喊回来了。”
程家兴打着哈欠站起来,每到伏天他就很容易犯困,尤其半下午的时候,随便找个凉快地方眼睛就想闭上,闭上一会儿就睡着。他从屋后绕到屋前,又打凉水洗了把脸,甩着手往外走,看大哥二哥还杵在原地,他回头招了招手:“还站着干啥跟我来啊,咱们找个清净地方说话。”
程家兴带他们找了个背阴的山脚,正好还在苞谷地后头,平时没啥人过去。估摸在这头说啥都没别人听见,他就招呼两个哥哥坐过来:“地里活耽搁半天没啥,今儿我跟大哥二哥说几句话。分家之前的事好坏咱们不提了,就说分家之后,我们兄弟各自成了顶梁柱,以后都要扛起养家的担子,我呢摸到一些挣钱的门路,也不能冷眼看着哥哥们累死累活手里文钱没有。说到底很多是非都是因钱而已,真要穷起来为柴米油盐都能吵,家里过不了清净日子。”
“老三你想说啥就直说吧,我跟大哥哪怕不聪明,这些道理还是明白。”
“二哥你别急,我最近在琢磨,蛐蛐儿赌坊关了之后我就该娶媳妇儿,媳妇儿进门我就该找人盖房子,那房子也盖起来搬进去住着总该想想又要做什么,人还能嫌钱多?我左思右想,还真想出来了。”
“还是吃食买卖,换个做法。我这边做出来也懒得背去找地方一碗碗的卖,我省点事,论斤卖给蛮子小顺儿包括你们。你一口气买得多,我给你少钱,本来一斤卖一百文的东西,你跟我订十斤,我可能就收你九十文,你从我这里买现成的背出去到镇上集市卖掉就能挣差价,这样我省事,你们也挣了钱。就哪怕大头在我这儿,你每天能卖出去十斤二十斤的,也有上百文的利润。像过年前后吃食最好卖,你们错开地方背出去,每天多卖点争取挣个一二两,一个月是不是几十两银子?还抠什么?要啥房子盖不起来?想吃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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