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来喜知道她的意思,喝着粗茶说再看看,老三这回挣得多他们过礼的时候就多送点,这样亲家能有个想头。夫妻二人达成一致,没再多谈,黄氏把银子收好,转身进灶屋去,看二媳妇做了什么吃的。
就这几日,刘氏越发气闷,偏偏她在家里没个盟友,提了建议也总被驳回,无人重视。
刘氏想拉拢周氏,让弟妹帮衬她,周氏不敢,盖因没有倚仗。
于是乎程家陷入到一种奇怪的氛围,看似没吵没闹,仔细品品很有些别扭。刘氏目的达不成,对程家兴的态度就好不起来,说话总有些怪声怪气,程家富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劝她也不肯听,往床上一躺说不舒服,你再说她就哎哟连天。他劝不住怀孕的婆娘,能干啥?只得私下跟兄弟赔不是,让他只当啥事没有,不要计较。
程家兴才没空计较,最近两日,他刚刚起飞的事业遇到小小挫折,听说啊,本村另有两家也在收花生,估摸是眼红起来想跟着做吃食买卖发财。
话是小顺儿带给他的,还说其中一家就是他大嫂刘氏的娘家。
“是我奶说的,刘三全收了一大堆花生,把价钱都抬起来了,他搞这一出是不是成心想跟咱杠上?”朱小顺是村里混混,原就不是很正派的人,想着买卖要让人抢了他就不痛快,问程家兴要不要找几个人吓唬刘三全看看。
程家兴还没发话,蛮子冷笑一声:“买卖是那么好做的?手艺不靠谱我看他不赔个底掉。”
朱小顺背着辣条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停了一下,回头说:“我也觉得这买卖他抢不走,可遇上这种人,心里怪不痛快,不出口气我心里憋。”
看他俩排着队生气,程家兴还笑了。
“程哥笑啥?”
程家兴招呼朱小顺继续走,别误了事,等朱小顺又动起来才解他疑惑说:“这种事我早想到了,赚得多了定会有人眼红,反正要么抢你生意要么坏你生意,二择一的事。我们几个是村里头的无赖出身,别人不敢来砸,就只能学这生财之道,跟着做,指望把买卖抢去。他学是光明正大学,你气死了拿他也没法,就这么回事。”
“那程哥你看他们有没有赚头?”
“有没有赚头要看脑子跟手艺,看他做得好不好吃以及他准备做啥。也不是什么背过去都能卖钱,总得合赌客的胃口,要有嚼头,不容易把人撑着,能混时辰。你说他们收了许多花生,估摸是看咱们鱼皮花生八文钱一碗还卖得很好,觉得赌蛐蛐儿那些爱吃,仿鱼皮花生的本事他没有,做成盐水煮花生或者油酥花生的可能更大。这鱼皮花生卖得好也胜在别处没有,赌客吃个新鲜,要是背去的花生口味多了,别人卖得更便宜,比如他卖五文钱一碗,有了比较兴许真能分走许多生意。辣条还不用担心,花生恐怕不好卖了。”
程家兴说得平淡,小顺儿跟蛮子要气死了。
他俩以为跟风的学不来,既然学不来咋会影响到自家?
可说到底那不就是花生,油酥花生卖便宜点肯定还是有人买。卖那个能不能赚钱是一回事,会碍着自家买卖是肯定的。赌坊那头就那么多人,他买了油酥花生,干啥再花一份钱来买鱼皮花生?
就是这么浅的道理,程家兴点破了两人才想明白,想明白了恨不得扔下背篓回去打刘三全一顿。
还是程家兴把人劝下来:“气什么?都在收花生那花生就让给他们,我本来也打算换换花样,辣条后劲儿还足先不换,花生咱们卖完不做了,蛮子你那头也别再收,我跟杏儿商量看看另外做样什么。你俩得听我的,任谁眼红学咱们都别去挑事,把气沉住,等着看他能做出什么花样,赌客的舌头也不是那么好哄的,跟我抢生意,我看他有多大能耐!”
“可、可是我娘生怕临时收不着,没事就四处寻摸,那花生我家还有几挑子。”
……
……
程家兴先是一噎,想着人家对买卖这么上心也不能骂他,“花生没炸出来都放得住,从明天起咱们多卖辣条少卖花生,把你家那些收拾干净了再不做这个,你回去也跟你娘打声招呼,让别再收。”
蛮子哦了一声,答应下来。
哪怕答应下来了负罪感还是有,他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扯后腿了。
gu903();程家兴背着钱篓子走在最后头,他看不到蛮子的表情,可大概知道他是什么人,又安慰他:“别搞得跟犯了多大错似的,做买卖不像种地,种地只要看着天时,做买卖要看风向行情,靠一个新鲜劲儿挣不了很久经常要变一变,看别人挣了钱一头热扎进来能保本都算他能耐,多半是个亏。决定做这个我就有准备,这回不过是小事情,要扛不住还搞个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