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不打草惊蛇。”阿七沉声道。
阿七又开始踱步,这是他思考的习惯。阮霰把餐盘递给他,对他说:“回去吧。”
“那你呢,主人?真的不来吃烤肉吗?很好吃的,吃完之后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阿七抬头望着阮霰眼睛,认真地发出邀请。
阮霰:“太麻烦。”
阿七继续劝他:“小明哥把梅花树下的酒挖出来了,一坛今日喝,一坛明日庆功宴上喝。陈了百年的酒呀,味道相当醇厚。”
“你们喝。”阮霰语气坚定。
“主人——”阿七立时把餐盘收回储物项圈,化作雪白巨犬,摇着尾巴在阮霰脚边绕来绕去,“主人你看,我们越因为胜利忘乎所以,敌人越会觉得有机可趁,说不定,阮家就等着我们醉酒呢!这是个机会。”
“变回去,不许撒娇。”阮霰颇为无言,瞪他一眼,冷声道。
“做人好难,做狗也好难。”阿七拿爪子掩面,呜呜呜假哭两声,熟料再抬头时,面前已不见阮霰身影。
它在沙滩上刨了刨爪子,落寞回到秋江八月声。
未时一到,第二轮比赛开始,仍拥有参赛资格的队伍只剩下十六支,而这一轮结束,便会再减一半。
财大气粗的流夜台放飞的助阵彩旗与上午有所不同,此刻飞舞在空中的,是颜色不断变换的流云缎。此物的造价,紧俏时,百金难求一寸。
“做人好累”队登场,炸上天空的花火比晨间更甚。
这一次,阮霰没有到场。
第二轮,擂台由四缩减为二,两场比赛同时进行,整个过程并无惊险之事发生。纵使交战双方打得酣畅淋漓,但选手们皆点到为止、有伤无亡。
“做人好累”队成功晋级,杀入八强。
第三轮比赛定在晚上,八进四,竞争激烈。
两轮比赛间的休息时段,星脉的富贵纨绔们簇拥着阿七他们去等候区,不少人带来了慰问礼物,犒劳四人这一日的辛苦。
阿七摆着手拒绝,浑不在意道:“三场比试而已,这算不得什么,前些日子,我们每天要打几十场呢。”
其余人亦是这个态度,纷纷点头。
富贵纨绔们想着来日方长,目前以选手意愿为重,便不强求。
四人走进等候区。
为防止作弊,此间只允许参赛选手进入,旁的人止步于门口。在这里,每个队伍都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境主亲自布下结界,可隔绝一切,防止有人偷奸耍滑探听其余队伍商讨战术。
阿七一进休息室,便趴成一条狗,甩着尾巴低嚎:“做人真的好累……虽说比起前几日,我们打架次数有所减少,但压力更大了,要是有一场打不好,便是前功尽弃……”
谢天明挑眉:“但如果不做人,还能做什么呢?”
钟灵笑着接话:“做一头猪,整日吃了睡睡了吃……”
谢天明打断他:“然后过年的时候被熏成腊肉。”
钟灵:“……”
阮秋荷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靠坐在椅子里,慢吞吞道:“我觉得呀,做一朵花一颗草,待在原处,晒晒太阳淋淋雨,不挪不动、无忧无虑,也挺好。”
钟灵试图将受到的伤害循环出去,立刻接话:“然后被路过的医者连根拔掉,捣烂入药。”
熟料阮秋荷却道:“那多好,至少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休息室内氛围忽然变得忧郁。
阿七甩了甩脑袋,拍拍爪子起身,扬声道:“为何突然这般丧气?不行不行,再打三场,就能收工回家了!振作!都给我振作起来!”
不多时,第三轮比赛开始。
阮霰依旧没来,那藏在暗处的人亦不曾现身,但阿七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阿七怀着忐忑的心情上阵,因为心神不宁,四人间的配合微微出了点错。
对方是三枪一弓的组合,长.枪结阵、横扫开路,弓箭在后方突袭,一弓连发七箭,形如一场密雨。
这是前些日子,在练武场上未曾挑战过的队伍之一。双方并未打过照面,却是知晓底细。这个队伍深知“做人好累”队的薄弱点在钟灵身上,便一边扰乱四人配合,一边揪住这个少年猛攻。阿七一时不慎,被击退三尺,打乱自家阵型。
眼见着一支羽箭朝被枪者缠住的钟灵疾射过去,谢天明绕过身前敌手,补到阿七本应的位置上,斜挥长剑,将困住钟灵的人一剑挑翻到半空。接着飞身掠起,一步踏至这名枪者上空,猛然落剑。
枪者被重重击飞,跌出擂台,伴随着落地轰响,还有一声清脆的咔嚓,显然,这人断了骨,还不止一根。余下三人已无法成阵,战术被破,互相交换眼神,放弃比试。
此战,“做人好累”队胜出。
“抱歉,我一时心急,没收住力。”谢天明跳下擂台,冲那名被他击倒在地的枪者抱拳一礼。
这人被同伴架起来,按着伤处沉声道:“刀剑无眼,是在下技不如人。”
几名医修从另一处赶来,谢天明为他们让路,道出一句“承让”,转身离去。
“都怪我不好。”回秋江八月声的途中,阿七用手轻拍脸颊,低声道。
“一日比三场,除了武学与体力外,亦是在对心力进行考验。”谢天明安慰他,“不要太在意已经发生的事,放轻松,回去后睡上一觉。”
阿七点点头:“只剩明日两场了,我必定不会再走神。”
众人行至秋江八月声,各自回房睡觉。
是夜星辰璀璨,衬得月芒微黯,伴随着瑶台境昼夜不停的海潮声,原箫寒在一片竹林中发现阮霰身影。
这人静立此间,什么都没做。
“我记得,月不解和阮霰初逢那晚,便是在一片竹林里。”原箫寒站定在阮霰身后三尺处,有一搭没一搭转动玉笛,低笑道,“阮小霰,要我吹笛子给你听吗?”
阮霰不答反问:“于江湖,于天下,鸣剑山庄担任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原箫寒未曾料到会有此问,但答得不慢:“一个依照天的意志、所存在的守护者,我们非乱世不出。”
“对付圣器,山庄有几分把握?”阮霰又问。
“天下共有四把圣器,分别为四圣家族所拥有。按理说,圣器早在数百年前,便沉睡了。你家……阮家那个很奇怪,怎么忽然就被唤醒了?”原箫寒斜倚修竹,转着玉笛,慢条斯理道,但话到末尾,语气又染上困惑。
阮霰平静道:“背后缘由,你可以自己去查。”
原箫寒眯了下眼,继而挑眉,一脸豁然:“这样说来,你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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