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春山夜带刀 岫青晓白 2905 字 2023-09-15

对方又是一击猛攻。雾非欢出招同阮霰很像,但意、境、势迥然,若说阮霰是高高在上、无心无情冷漠睥睨人间的神祇,那么雾非欢,则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浴血修罗。

玉笛格住骨刀,这一瞬,原箫寒忽然想到什么,问:“你和你师父,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吧?”

熟料雾非欢竟“呵”了声,没做回答。

原箫寒又是一“啧”,不再多言,直接运转赤虺骨凰功,借着相接的玉笛与骨刀,渡去一股气劲。

却见雾非欢面不改色,抽刀回旋,再落一斩。原箫寒指间玉笛一转,握定之后悍然迎上,激荡元力,逼得雾非欢后退数尺。继而错步追击,旋身袭向他后背。

雾非欢以诡谲身法逃脱,说时迟那时快,空荡长街上,忽起一阵黑雾,遮蔽天地、掩盖月色,让雾中之人如堕混沌,再无法辨清方位。

原箫寒一声冷笑,玉笛换为长剑,抬剑一划,便挑出藏身浓雾的雾非欢。后者抬刀迎上,骨刀切破沉雾,一斩似若圆月。

剑锋刀刃相撞,在雾气弥漫的长街上落下激越声响,数回合后,雾非欢识出原箫寒身份,冷声道:“原来是你,孤月剑主原箫寒。”

“有点眼力。”原箫寒漫不经心一笑。

雾非欢:“呵。”

双方暂且停止缠战,各立一方,漆黑雾气中,唯余刀锋与剑刃淌着光。原箫寒弯起眼,但眼底不染半分笑意:“你困住我,却不杀我?”

此街被雾气笼罩之后,雾非欢无论身法还是出招,皆提升不少,但他并未向原箫寒下死手,与其说想要击杀原箫寒,不若说这人在试图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想将原箫寒气力耗尽。

但很可惜,原箫寒不是耗子,雾非欢也不是猫。

雾非欢微微侧身,手腕偏转,低声道:“因为我要你告诉我,阮霰在哪。”

原箫寒拨弄剑穗,偏着头,眼尾自下而上一挑,幽幽望向另一头的雾非欢:“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若不告诉我,你走不出我的雾阵。”雾非欢道。

“看来当年你师父没把你教好,对前辈说话,应该用敬语。”原箫寒嗤声一笑,语气分外悠然。

言罢,剑柄坠着的剑穗当空一晃,暗紫光华瞬闪,长剑再起。

迷雾深黑,长剑深黑,一时之间难分彼此,但剑锋偏转刹那,浩浩光芒如涟漪扩散,溢往四周。顷刻,街面气流仿佛旋涡狂涌,黑雾被强行破出一个缺口。

雾非欢冷冷一笑,刀光瞬开成花,凌厉招呼原箫寒面门。

原箫寒亦勾唇笑起来,在雾非欢招式袭来之际,轻轻侧身。

雾非欢瞪大眼。

按照常理,原箫寒聚力破阵,是无法这么快应对的,但他偏偏——将剑落了下来。

耀白剑光,仿若天穹垂虹,不偏不倚打在他刀上,接着一挑,将他掀翻在地。

“我从从来没想过要破阵。”原箫寒慢条斯理开口,“诓你的呢。”

闻得此言,雾非欢赫然抬头——长街之上黑雾甚浓,根本不存在什么缺口。

下一瞬,原箫寒兀的倒提手中剑,以剑柄狠狠砸上雾非欢胸口,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原箫寒趁雾非欢抬头,翻平剑身,猛拍其头部。

雾非欢怒急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弥散在街面的雾阵,因着阵法主人受创,无法分出心力维持,迅速破碎。

“记住了吗?”原箫寒站在他身前,似笑非笑道,“以后对待长辈,要有礼貌。”

“你算哪门子的长辈!”雾非欢大吼。

原箫寒不再理他,抽身而去。

这个时候,钟灵从街角冲出来,手捧一封仓促而成的信件,急吼吼地对原箫寒道:“大人,前辈刚才差人,呸,差精怪往明善堂去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你的!”

“咦,他竟给我写信?”原箫寒挑眉,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他取过钟灵手中信件,展开一阅,却见其上字迹分外丑陋,像是爪子刨出来的。

原箫寒又蹙起眉。

钟灵焦急道:“信上说,前辈走啦!”

原箫寒面不改色,把信塞回钟灵手上,此乃意料中的事,他并不如何惊讶。

但钟灵不知,他万分着急,踱着步,险险就要把石板踏穿:“大人,你还不去追?你到底行不行啊!”

第三十一章瑶台仙境

沉夜,龙津岛一片寂色,唯独明善堂灯火通明,但烛光背后,幽影弥生。

树影绰绰,高墙深深,嫣红春杏探不出头的院落内,两人肃然相对。

其中一人苍蓝衣衫,腰佩长剑,月光之下锋刃雪亮,赫然是镜云生。他突然被叫来此地,见到对方,疑惑发问:“你是何人?找我来此有何贵干?”

对面人坐在花架下,面容略有些显老,但腰背笔挺,风吹起他玄色衣衫,如同招展的一双翼。闻得此言,他笑起来:“我是阮东林。金陵阮家,家主阮东林。”

“呵,你来此,是想为阮雪归除掉仇人?”镜云生霎时变了脸色,手按上剑柄,“你们阮家,可真是护他护得紧呐。”

阮东林丝毫不惧镜云生释放出的杀气,笑容依旧,语气依旧:“镜云生,你错了。我来找你,是想同你联手。”

镜云生仿佛听见了笑话,讽刺笑道:“联手?”

阮东林点头:“没错。”

镜云生眯着眼注视阮东林,几息后,再度开口:“联手杀人?”

“聪明。”

又是片刻沉默,镜云生垂下按在剑柄上的手,跨到石凳前坐下,同阮东林平平对视,语气肯定:“你想杀阮雪归。”

阮东林眼底的笑变得幽深。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镜云生抱着手臂,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春山刀’这三个字,你们向来百般维护,连当年他入邺城、屠尽全城人这样的杀孽,都想方设法把他洗了个干净,让他在江湖上唯存美名,不见骂声。现如今,却是要与我联手,一同杀掉他。”

他完全不信阮东林的话,微微一顿后,又道:“我很好奇,你这样做的原因。”

阮东林观察着镜云生的表情,面色不改,“果然,你对当年邺城满城被屠,心怀怨恨。”

“呵,我并不在意邺城。”镜云生语露不屑。

“我知道你不在意邺城三万人的生死。”阮东林又是一笑,覆手扫过石桌,搁下一壶茶水,倒出两杯,将其中之一推向镜云生,故意停了几息,才将话接着说下去。

阮东林说:“你在意阮雪归杀死了当时同在邺城的谢天明。”

此言一出,镜云生登时眯起眼,剑在鞘内,身形不动,但周遭寒意刹起,摧得枝头繁杏迅速枯萎。“所以,你便是因此找上了我?呵,我不否认,我的确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阮雪归。但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阮雪归。”他看也不看身前的茶,声音沉沉。

阮东林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上位者模样,端起茶杯慢饮一口,才给出回答:“今时不同往日,阮雪归叛出了家族,所以对于如今的阮家而言,阮雪归已成为一个阻碍。”

gu903();“我要如何信你?”镜云生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