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越霓离了冒顿大营,向着长安而来,越霓倒是有些忧心道:“良哥,你说我哥哥会撤军么”
“会与不会,我也说不定”张良看着歪在自己马匹上熟睡的张辟疆,叹了一口气道:“只盼他此次当真能听我所言,就此撤围,也好让两国免了一场战祸”
“若是我哥哥不撤朝中当真要以淮阴侯为将么”越霓心里却有几分惧意,看着张良道:“淮阴侯被夺了楚王之位,一旦复掌军权,天下只怕无人能治,中原岂非又要大乱”
“淮阴侯再无执掌军权之日了”张良缓放马缰,一脸忧色道:“当年我在下邳城,初遇国尉大人之际,他曾有几句话赠我,春荣万物,或有回寒,夏日炎炎,唯欲入山,秋风乍起,萧索不免,冬为阴盛,却藏来年,这些年来,我始终不明这其中道理,直至这一二年间,才明白过来,所谓春荣万物,说的正是萧相国,他只怕还有一场小小灾祸,夏日炎炎说的却是我,我也早有悠游山水之意,你不是觉得江南那孤峰下景色不错么或许等到国中大事一定,你我就能归隐哪处了”
“那这秋风说的是淮阴侯了”越霓脸色一怔道:“这萧索之意,莫非是”
“秋风起而万物萧,淮阴侯乃是掌兵奇才,又正值壮年,陛下岂能放心如今虽是幽禁于长安,可只要有些风吹草动,难免授人以柄”张良一脸落寞道:“倒是这位陈大人,似乎还另有所用”
“我听说陛下曾在洛阳评论天下豪杰”越霓也是皱着眉头道:“以萧相国,良哥,还有淮阴侯为天下三杰,何以并未将陈大人列入其中按说陈大人之谋,不亚于你三人呐”
“这便是那冬为阴盛,却藏来年的意思”张良叹了口气道:“陈大人封侯极高,可官职始终不离陛下左右,足见陛下对陈大人何等信重,如今吕皇后一族,在朝中执掌权柄,一旦陛下龙驭宾天,这大汉天下归于谁手,还不得而知,陈大人只怕就是陛下留给将来大汉皇帝的一枚棋子”
越霓想了片刻,脸上疑云一现道:“那你前些日子,还将四位老神仙推举给吕皇后他四人也是老糊涂了,连这其中的门道都看不明白”
“这你就不知道了”张良苦笑一声道:“我并非是将四位老神仙推举给皇后,乃是推举给太子,如今戚夫人极得皇帝宠爱,陛下几度都想以戚夫人之子刘如意取代当今太子之位若是当真太子地位不保,如意公子当上太子,吕氏宗族岂能不有所异动当今太子为人仁厚,将来又有萧相国,陈大人辅佐,纵然不能成一代雄主,也是个守成之君换了如意公子当太子,朝中又不知有多少祸事”
“我说么。四位老神仙何以如此”越霓这才点了点头道:“当初陛下还是汉王之际,就几度请他几人出山,如今你一句话,便就来了,原来是为了太子地位”
“这些朝中旧事,说来着实头痛,还是早早回家去的好”张良脸上忽的露出几分厌烦来,一手抱紧张辟疆,猛加一鞭,座下骏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一阵狂奔,越霓也知道张良如今对朝中之事,愈来愈是懒得参与,便也再不多言,只管紧紧跟上
“李立如今怎么越发不知道轻重了”等到张良越霓赶回鹿苑离宫,见宫内静悄悄的,似乎并无别人,叫了几声,也不见李立出来,不禁有些诧异,越霓也在宫中寻了一圈,倒是前面无人,后面宫女侍应都在,可都不知李立何处去了,张不疑等人也并无消息,张良便将张辟疆放下道:“我去苑中看看,或许还在那里跟着朱大哥他们练功”
“我也去”越霓安置好张辟疆,赶忙跟了过来道:“这些日子不见不疑,我倒是有些想他你看那里,怎么有个人睡在树下”
张良顺着越霓手指方向望去,脸上忽然一惊,几步奔了过去,那里是有人睡在树下,分明就是刑猛,似乎被人打成重伤,已经奄奄一息
“不好”张良脑中一个名字忽然一闪,疾冲林中,还未到跟前,就听有人尖着嗓子道:“识相的快给老子放下兵器,不然我就让着娃娃身首异处”
越霓也知事情不妙,赶忙跟了上来,听这声音,惊的几乎叫出声来,张良手快,一转身便捂住越霓嘴巴,这才没露了两人行迹,再听林中朱家咳了几声,音声冷冷道:“阎乐,你当日逃出咸阳,得了一命,今日还敢来这里闹事,不怕没命活着回去么”
“你们放了我家小公子”李立急促声音也在林中回荡道:“项声,你害死青殿下,此仇还没报,竟敢趁着留侯外出,前来掳掠我家公子,就不怕张侯爷回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么”
“死无葬身之地”项声恶狠狠道:“我家项王当年何等威风,天下诸侯谁不拱手降服,若不是张良,我家项王何至于自刎于乌江我也不瞒你说,今日我正是趁着张良不在,要将他这儿子拿下,若是他想让这娃儿活命,只管去我家项王坟前自刎谢罪阎乐如今尽得当年赵高本事,也不枉我将他藏了这么多年,终是让我寻见机会,能替项王报仇雪恨”
“项声,你要跟我为难,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张良听的明白,忽然现身而出,让众人也是吃了一惊,阎乐将张不疑夹在身下,往后退了一步,看见张良这才恶狠狠笑道:“你回来的倒是时候省了我们等的焦心”
张良环视众人一圈,见秦不周,吴阊阖两人也在,心中已是明白大概,只怕这几人这些年来,始终在追寻阎乐下落,就连刑猛也参与其中,今日阎乐趁着自己不在鹿苑离宫,陡然现身,这些人闻风追来,可惜都已不是阎乐对手,刑猛因是兵主宗主人,阎乐下手更不留情,因此也伤的最重
“项声,你想让我自刎,那是万万不能”张良看清林中局面,心里微微一动,对着项声道:“你要为你家项王报仇,只管来杀我就是,可你想让本侯自刎,恐怕你家项王九泉之下也未必欣喜”
“阎乐,你来动手,只要杀了他,天下还有何人是你对手”项声手中虽有长剑,可到底十分忌惮张良,见阎乐一脸怒气,便让他上前动手,阎乐对张良自然恨之入骨,若是单打独斗,自知绝非张良对手,可此刻他有张不疑在手,料来张良也不敢奈何于他当下狞笑一声,踏步而前,秦不周几人刚想上前拦阻,就见阎乐手上一紧,捏的张不疑几乎昏死过去,只得又退了回来
gu903();“阎乐,你要我性命,只管来取”张良眉头一皱,深怕阎乐将张不疑伤了,赶忙断喝一声,越霓在旁面色焦急,可也当真是无可奈何,若是张不疑不在阎乐手中,她甘愿替张良一死,可如今阎乐一手如铁箍一般擒住张不疑,众人自忖无人能从他手上夺了回来,眼见阎乐面带狞笑,一步步到了张良身前,一手远远将张不疑拿在身后,免得张良忽然出招来抢,一手却缓缓向着张良颈上扼了过来